“夫人,他說他是你的外孫!你的外孫啊!”
柳如是聞言,強自一笑,對女子道:“這少年是你找來的吧?我心意已決,秦英你不必再勸了,唉…二十年前我們就該一同赴死的,只是那時他心有悔意,難捨此生,如今他先去了,這世間我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唯一牽掛愧疚的,無非是我那苦命的女兒,現在你找這少年來,是與否,皆已無所謂。”
“這…夫人…我沒找啊,秦英怎敢在這種事情上誆騙夫人?”女子聞言有些慌亂,一臉嚴肅的表情。
這時候,林青說話了,他沒有急著要與柳如是相認,只道:“夫人且聽小子一言。”
柳如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林青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柳如是有才情,心氣高,有她自己的執著,自己一個少年的話根本不會聽,要說服她改變心意很難,必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才能讓她聽得進去,便道:
“古語有言,有先貧而後富,有老壯而少衰,滿腹文章,白髮竟然不中;才疏學淺,少年及第登科,深院宮娥,運退反為妓妾;風流/***,時來配作夫人。青春美女,卻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婦。蛟龍未遇,潛水於魚鱉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衣服雖破,常存儀禮之容;面帶憂愁,每抱懷安之量。時遭不遇,只宜安貧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揚眉吐氣。初貧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脫貧寒肌體。”
“夫人一生坎坷,卻心懷家國,實讓人敬佩,但夫人需知,一個坎坷的開頭,並不代表人就要去承受這世間強加給她的一切。”
一番話說完,林青靜靜看著柳如是眼睛。
身旁楊紫筠只覺重新認識了一回林青,一幅驚訝之色看著他。
而柳如是在聽了之後,只淡淡一笑:“你這孩子,倒也難得了。這番話,是秦英教你說的吧?”說著看向秦英。
秦英聞言,忙解釋:“夫人,秦英根底您知曉,自幼習武,哪裡能說出這樣文縐縐地話來?”
“哦?不是你?”柳如是皺起了眉頭:“那會是誰?”
林青見狀,知曉柳如是並不信自己,眼下之計,唯有母親親來,與她當面相認。
當下對柳如是道:“外祖母不信我,想來是以為我是錢家那些族老找來的吧?”
見柳如是不答,林青又道:“您方才說‘是與否,皆已無所謂’,外孫只想告訴您,我不是誰找來,與您相認也不是貪圖您的錢財,只是想與您相認。”
柳如是仍舊沉默不語,林青只得道:“外祖母從未見過我,有所懷疑也是人之常情,您萬勿輕生,待我找得母親過來,若您不認,我們也絕不會糾纏。”
說完轉身,邁開腿便跑,看樣子是要去尋芸氏過來了。
楊紫筠還在愣神,見林青跑了,她對秦英和柳如是尷尬一笑,急忙去追。
後宅中只剩下了柳如是與秦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