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聲令下,所有人不管在做何事,全部以最快速度跑到校場中央列陣,可謂令行禁止,這是這些時日以來天天操練的成果,對此林青還算滿意。
“這些日子,爾等辛苦了,年關將至,今日本將會令人宰殺豬羊牲口發下,每人可分到二斤肉,十斤米,還有你們的月銀也會在今天一併發下。”
“但,這些,不是發給你們本人,而是選出訓練中表現優異者,送到你們每一個人家中,解散後,未被選中者可自行聯繫選中同鄉,幫忙送回。”
林青話音剛落,滿場歡呼。
來參軍的多數是只求吃一口飽飯,哪想竟還發錢發肉給家裡。
“唔,哈哈,俺娘肯定會幫我把錢存起來,這是俺的老婆本,老婆本…”
“我家肯定都揭不開鍋了,這下好了,有肉有米,哪天回去,肯定面上有光…”
多日的訓練,林青的權威已深入士兵心裡,但他沒有阻止這歡騰的氣氛,而是等差不多了,才在解散的時候說:“回鄉的人若誰敢貪墨半斤肉,半錢銀子,定斬不饒!”
士兵各自歡呼,找著被選中的同鄉人時,曾大虎不似平日性格,而是捏緊了拳頭,想起了打鐵的老爹,他還從未與曾承柱分開過如此長時間。
徐堂臉上也沒有多少喜色,他想起了唯一的家人,給正藍旗當包衣奴才的哥哥徐守一。
林青又如何不想呢?只是他心理年齡不小,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
這日夜裡,林青緊皺著眉頭幾月來頭一次回了署衙,概因柳如是給他的錢,今日發完響銀已經所剩無幾了。
三進堂屋內,楊紫筠怒視著他,惱火地道:“你還知道回來?”
侍候一旁的兩個丫鬟,是段傑找的,一個叫啊梅,一個叫宋薇。
宋薇悄然看了鐵青著臉的林青一眼,只見是俊俏少年郎,心中頓時小鹿亂撞,又看楊紫筠,心想:“楊小姐真是了不得,竟敢訓斥將軍。”
“問你話呢!說話啊…還有我去軍營找你,你竟敢不見…”
與楊紫筠講到夜深,各種煩惱全沒了,沉沉睡下。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完全亮,林青已然爬起來讀書:“妻強夫殃,奴強主殃,臣強君殃。尾大於身,不堅於霜。辨之不早,國破家亡……”
嘴上念著,心裡卻是煩絮不寧。
“手上無錢,心裡不安吶。”林青嘆道。
很多事即便事先想的再多,也要做起來才知道,原先他以為可以堅持到顧炎武帶著柳如是的新一撥銀錢到來,哪想上任之後,修城、屯田、買糧、建民舍、發軍餉、買牲畜…處處都要花錢,若聽徐堂的建議再養上重步兵,怕就是個錢窟窿,一直要往裡填。
至於收益,藤越的庫房已空了不知多少年了,剛種下的冬小麥也要明年才能售收穫,甚至若是守的不得當,再讓緬軍搶割了去,便是血本無歸,永遠只有出的,沒有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