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棠溪望著林靖予的背影出神,他想起了拜倫的那首詩,倘若他日相逢,我將以何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他們其實也並未分離多久,但這種重逢的心態與拜倫所說的並無大致區別,只是現在他沒有了眼淚,有的是沉默,還有尷尬和難堪。
林靖予從鏡子裡看到了賀棠溪的表情,他垂下眼,掩蓋住眸中千般神色,然後轉頭當作無事般對他說:「我好了。」
「嗯,那我帶你上去吧。」賀棠溪立刻轉身,他不想也不敢和林靖予多對視,這對他來說太難了。
林靖予跟著賀棠溪上了閣樓,他一進來眉頭就皺在了一起,林靖予環視四周,不敢相信道:「你就住在這裡?」
賀棠溪以前最是嬌氣,也從沒吃過苦,他想不到他能忍受這種環境。
「其實這裡挺好的,」賀棠溪打開衣櫃尋找被褥,「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不用,我睡地上就好。」
賀棠溪在衣櫃裡搜尋了半天只找出一床被子,但這隻夠蓋,沒有多餘的床單被褥給地上鋪,賀棠溪咬了咬嘴唇,很泄氣著說:「算了,還是都睡床吧。」
林靖予也沒有異議,沉聲說:「好。」
床睡賀棠溪一個人是綽綽有餘,可在加上一個人就很擠了。
賀棠溪仰躺在床上,不敢翻身也不敢挪動,他只要稍一動作就能觸碰到旁邊的熱源。可越不能動就越想動,賀棠溪渾身上下都難受的厲害,他覺得自己長了這麼多年,再沒有比今晚更難熬的了。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動了動腳,旁邊的林靖予立馬察覺到了賀棠溪的動作,他低聲道:「還沒睡著?」
賀棠溪頓了兩秒,聲音悶悶答道:「沒有。」
「要不我還是睡地上吧。」
「不用,」這次的回答比上句話快了很多,但聲音還是悶的,聽的林靖予心中一滯,堵的慌。
「你……」
他剛想開口,賀棠溪就說道。「是我爸爸讓你來找我帶我回去的嗎?」
林靖予沉默一下,然後回答:「是,也不是。」
「哦……」
說完又是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