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杉一直望向窗外,時不時咬著下唇,嘴上的唇彩幾乎快要掉乾淨了,顯得妝容殘缺了一角。她沒有哭,但總讓人有種她即將落淚的錯覺。
賀昀遲拉開她對面的木椅坐下,將自己的那杯柚子茶推到她面前,道,「請你喝。」
女孩嚇了一跳,回過神,怔怔看著賀昀遲,「你……怎麼在這兒?」
「幫朋友買東西。」賀昀遲點點手邊紙杯的杯蓋,道,「你那杯是我自己買的。」
宋亦杉看了他一會兒,抱著熱熱的柚子茶說,「謝謝。」
他們靜靜對坐許久,賀昀遲道,「剛才那個人是秦老師的學生吧。」
宋亦杉抬頭,轉了轉眼珠,聲音不大地說,「你聽到了?」
她表情倔強,掩蓋了一絲不太想提及過往的難堪。賀昀遲看著,突然有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正要開口時,又聽見她主動道,「他還算說得直白點的,學校有些人,來來去去說得好聽其實也是一樣的意思。」
賀昀遲:「學校很多人找你和何瑩姐說這些?」
「何瑩姐的姐姐過來了,在陪她做心理治療。」宋亦杉道,「我陪她報案的,所以秦老師和學校的一些人總找我。」
「你……」賀昀遲找了個溫和些的措辭,「你自己沒被為難吧?」
「還好。」宋亦杉坦然一笑,「我導師勸過我一次就沒有再說什麼了。」她像是被這句話勾起什麼回憶,說,「比起幫過我的師兄,我還算挺幸運的。」
賀昀遲確信之前聽到的那些關於她保研的話存在不少誤會,皺皺眉道,「其實,就保研的事,你可以和別人解釋,不然總會有人誤會你保到我們學校來是……有問題的。」
宋亦杉明白他的關心,咯咯笑了,喝了一大口柚子茶,說道,「我解釋過啊,可最終傳到你耳朵里的不還是那些誤會的話嗎?」
「所以後來我也懶得再去解釋了。」
賀昀遲一時語塞,愣愣看著她。
「你聽到過對吧?」宋亦杉按著紙杯的手微微用力,指節發白,「我大三下學期的時候遇到過跟何瑩姐差不多的事,幸好我有個師兄願意替我作證。是,雖然我成績在本專業一直很靠前,但那時還沒進行期末考,沒法確定最終的保研名單。我接受了院裡的保研安排,沒有繼續舉報。」
「不過A大保研夏令營的優秀營員我是靠自己拿到的。」她故作輕鬆地擺擺手說。
「前一兩年的時候我經常想,就算保研又怎麼樣呢……就像現在何瑩姐,讓她轉博甚至公派,也不能抹掉這件事啊。」
宋亦杉轉過臉,對賀昀遲輕輕微笑,「可是師兄說得對——」
「什麼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他們最後從咖啡店出來時,賀昀遲原本買的那杯柚子茶已經完全冷掉,不得不買了杯新的。
宋亦杉與他一起走到學院路的盡頭,約好改天一起幫何瑩從宿舍搬東西到現在租住的房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