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絨毯從肩膀滑到腹部,露出的衣領稍亂了幾分。陳南一邊刷牙邊對著鏡子摸了一下自己頸側的一小片吻痕,含著牙刷給賀昀遲發微信。
賀昀遲回復得很快,應該並不是很忙。昨晚的實驗做得差不多,今天下午他可以提前走人,回家補覺,便盤算起到店裡順道把陳南一打包帶走。
但陳南一昨天送母親離開時,約好今天下午到酒店去陪她喝下午茶。他想了想,回復賀昀遲說有事耽誤,下午必須晚點回家。
陳南一的母親住在望海路的一家酒店,朋友女兒的婚宴也設在這裡。陳南一按照約好的時間進到酒店大堂時,宴會廳附近正有一群人進進出出,新人的父母家人站在門口迎來送往,熱鬧極了。
母親比約定的時間略晚了三四分鐘出現。她走過來,和陳南一一起遠遠看了片刻忙碌的婚宴現場,嘆了口氣,轉身按下電梯,帶陳南一去了行政酒廊。
陳南一幾乎懷疑母親是故意讓自己站在那兒看這種其樂融融的溫馨場景,但同時又毫無辦法,或許在母親看來,這種場景該是每個家庭的命中注定,的確是他破壞了這種幸福的可能。
「還以為你會帶他來讓我見一見。」
母子倆選了個臨窗的沙發位,落座後,要了兩杯咖啡。經過一晚,無論想通多少,陳母的情緒看起來還算不錯,沒有昨晚那樣失態。
她胸前別著的鑽石胸針折射出星點夕陽光芒,陳南一沒法正視她,視線侷促地落在那枚胸針上。等服務生送過咖啡,他才回答道,「您來得太匆忙了,他什麼都沒準備,下次吧。」
陳母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端著咖啡杯,半晌才說,「你把他誇得那麼好,還不敢帶來見見我?」
陳南一短短笑了一下,並不掩飾自己護短的行徑,「您總要讓他準備準備。」
「他是做什麼的?」陳母放下咖啡杯,加了一塊方糖,用小勺攪了攪,循例問道。
陳南一稍有猶豫,避重就輕道,「做科研的,一直呆在學校里。」
這個回答還算差強人意,陳南一清楚母親職業習慣帶來的偏好,補充道,「能力很強,人也很單純。」
他說著,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之前還把學校發的銀行卡交給我。」
「我見過他家人。」陳南一微微傾身,對母親道,「是很好的人。雖然不會那麼快就接受,但也沒有堅決反對。這樣我覺得已經很好了,媽。」
來之前陳南一打過腹稿,話講得還算圓滿。陳母聽完,臉色仍舊憂鬱,或許是因為不太想再和許久未見的兒子起衝突,儘管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再多說什麼。
今晚參加完婚宴,陳母第二天就返程。陳南一離開行政酒廊時問了一句航班時間,打算送她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