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喪著一張臉。」劉昊君看他喝完了手裡的啤酒,又給他塞了一罐,「喝喝喝。」
鄧廷歌於是就喝了。
「我很難醉的。」鄧廷歌說,「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說吧。」
「到底是誰喜歡你?」劉昊君笑。
鄧廷歌說別問了,沒誰。
「意料之外的人?不喜歡的人?」劉昊君問,「覺得吃驚還是噁心?」
鄧廷歌說不噁心,怎麼會噁心。他倒是覺得有些難過。自己是不會喜歡男人的,羅恆秋如果真對自己有這樣的意思,誰比較辛苦,一目了然。
大家在劇場外的小廣場上聊天喝酒吃東西,兩人坐得稍遠,看著燈光下大笑的同伴,仿佛隔著一幅大銀幕,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應該沒被人喜歡過。」劉昊君說,「但我喜歡一個人很久啦。」
鄧廷歌:「哦?男的女的?」
劉昊君:」……當然是女的!你問的什麼問題。」
鄧廷歌抓抓鼻子:「繼續。」
劉昊君說的是一個無甚特別的故事,暗戀、表白、無法放下於是繼續自己煎熬自己。鄧廷歌默默聽著。輝煌街的喧嚷聲音傳過來,燒烤的煙氣和香味也飄過來,熏得人直想打噴嚏。
數日後羅恆秋終於結束了繁忙的工作,順路到人民劇場想看看鄧廷歌他們最近有什麼劇,結果發現這個老舊的建築物被圍了起來,小廣場上的幾棵大葉榕已經準備遷移。外牆的海報欄上自然也沒有了話劇社的宣傳海報。羅恆秋吃了一驚,詢問後才知道人民劇場即將拆遷。
他立刻聯繫鄧廷歌。
鄧廷歌很快聯繫了他,跟他說明狀況。
「那你們以後怎麼辦?」羅恆秋問。
鄧廷歌說劇社依舊是存在的,再找演出的地方就行了。然而說出來之後自己也沒有底:他和劉昊君都要畢業了,劇社的結構一直比較鬆散,也無人能繼續往下扛這個擔子。劉昊君雖然平時對劇社不太上心,那天晚上卻也主動跟他提起了解散的話題。
正想著這些事情,羅恆秋在那頭說了幾句話,他沒聽清楚。
「什麼?」
「為什麼不通知我?」羅恆秋的聲音很明顯地不愉快,「這麼大的事情。」
鄧廷歌胡亂地支吾了幾聲。自從心裡察覺到羅恆秋很可能對自己有些別的意思,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失去了表演場地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大事,但對羅恆秋算什麼呢?一個數年不見的師弟遭遇的小挫折而已,他完全不必要在意。
於是鄧廷歌沒有跟他說。他心裡隱隱地擔憂:萬一說了之後羅恆秋果然將它當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來對待,簡直就像坐實了鄧廷歌心裡的猜測。
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