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風機吹動,在布置成山崖的景色中,臨風而坐的人大袖飄搖,一個轉身就切割開了整個畫面。
江風月衣衫襤褸氣喘吁吁地問:「前輩在此待了多久?」
蕭琰飾演的楚驚寒沉吟道:「本座自困於此,在這方寸天地中看春去秋來,算來已有二十載。」
青年詫異:「想來這區區斷崖,如何能困住前輩,前輩為何不出去,江南煙柳、塞北落日、天山風雪、湘西小橋,哪一處不比這日復一日的風景好?」
楚驚寒懶散笑道:「出去又如何?縱世間風月無邊也不過一人而已。」
江風月蹙眉:「前輩妻兒親眷莫非都已亡故?」
楚驚寒:」本座並無妻兒,也不需要妻兒。遍覽本座一生,十歲通經史,十五曉周易,及至二十無論星象陣法、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遂覺人生無趣,於是追尋前人腳步尋求武道巔峰。不過五年武功大成,遍尋天下再無敵手。」
少年人眼睛很亮,裡面是嚮往崇拜的光芒:「再無敵手!這豈非就是武道巔峰?」
楚驚寒哼笑:「武道巔峰?或許。本座武功大成,難有寸進,不甘止步於此,思及前人觀天地造化而成易,遂走訪天下,欲從造化萬物、世間諸情中窺見天地至理、宇宙變化。六年間,本座足跡遍及大江南北,連天竺西域、以及西邊再遠未開化之地也曾到過,最終求得「人道」二字。但又因此對因人而生的善惡,生出了更令人費解的疑問?何謂善?何謂惡?有人人前是聖人,人後是劊子手;有人去年對救了他的人感恩戴德,今年就可以為了活下去出賣恩人性命;還有人認為自己該肩負天下,拯救蒼生,其實不過犧牲了別人而已。人後殺人是聖人,人前殺人是屠夫,聖人一定比屠夫高尚?既然如此,那有到底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苦思無果後,本座因此一念入魔,終於覺出這世上本無善惡,不過人心加諸於其上,有利者是善,無利者為惡,而天道之下,萬物芻狗,不分什麼善惡,本座因此棄人道,修天道。而這世上舉目所見之人,盡皆修人道,能窺見天道者寥寥,自我踏入此途,盡未曾見到一個同行者,更不必說對手。這世上之事,我都已瞭然於心,既如此,出去與不出去又有什麼分別?」】
這段台詞很長,從蕭琰口中吐出來卻一點也不顯得平淡乾澀,起伏錯落,迴旋有致,最後一個字已經落下,被抓住心緒的眾人仍舊沉浸在台詞所營造出來的,屬於一代宗師的孤獨氣魄里。
葉程站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戲,如同自言自語一樣問助理:「他演得怎麼樣?」
助理壓低了聲音,言不由衷:「也就一般吧」
笑了笑,葉程沒對這說法表示什麼,接通震動了有一會兒的電話。
驕橫的聲音順著信號傳來,他掛起虛假的笑,放輕聲線,溫柔地安撫電話那頭的人,把人哄得嬌怯起來,才用帶笑的嗓音催著人去吃早餐,掛了電話。
《風月傳奇》的戲份結束得很快,趙紀來接蕭琰,連家都沒回,就把他拉到了廣告拍攝的攝影棚內。
這個珠寶廣告是蕭琰接的第一個代言,趙紀原來精挑細選的那八個,到齊太子手裡走了一遭就剩下了這一個。
他總忍不住嘀咕:這不會是怕以後握不住人,才特意卡得這麼緊吧?不像啊。
甭管齊總本身怎麼想,他都只留下這個代言後讓公司的人去談。蕭琰的這個合約里,品牌方本來是邀請他代言春季多款產品,天華的人談了後,變成了代言他家全線耳釘產品。
齊太子眼光極高,尤其和蕭琰相關,而韻致珠寶除了耳釘達到了國際一流水準,其他產品連國內都沒闖出去,自然不入齊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