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街道不寬,一座座的白牆青瓦,丹楹刻桷,畫棟雕梁,路邊綴著的三角梅生機勃勃,嬌艷如火。
女子墨鏡遮面,青絲及腰,穿著一身妃紅掐腰連衣裙說不出的溫婉動人。身側的男子長身玉立,清雋如仙,若不是望著女子滿目含qíng,定會讓人覺得不食人間煙火。
一對璧人十指jiāo扣,徜徉在古色古香的小道上,如這chūn暖花開里的一道新色,引得路人頻頻讚嘆側目。
“我這樣到底有沒有問題?”程今夕緊張地拽著顧淮南手直到掌心一片濕漉漉,低頭望著自己的衣服看了又看,“裙子顏色會不會太艷,要不回去換一身素淨點的?”
顧家老宅亭台水榭,瓊樓玉宇,富麗堂皇程度比之段家更是恢弘數倍。
她看著懸在頭頂上的朱漆金字門匾,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坑爹家族宅斗片裡惡婆婆刁難包子兒媳婦的慘象,咬著牙就是一哆嗦。
顧淮南頓下步子,低頭目光穩穩地鎖著她的眼睛,淺淺一笑,“你什麼時候都很好看。”他平靜卻肯定的說,“不用緊張,我的父母很好相處。”
好相處?
那又為何會將自己的親生骨ròu從小丟棄在醫院置之不理。
驀地,想起段從的那番話。程今夕不動聲色地怒了努嘴。對於這一點,她知道就連顧淮南都已經選擇了原諒,自己更有資格怪罪,卻始終沒有辦法做到心無芥蒂。
她的心就只有針尖那麼大,容下他,就再也容不下傷害過他的人。
可事實正如顧淮南說所,顧父顧母慈眉善目,都是修養甚好的文化人,沒有顯貴的銅臭和盛氣凌人,更多的是書香世家的穩重沉澱。
起碼,看起來是如此。
程今夕看得出,顧淮南與父母之間雖是關係和睦,禮節周到,卻是少了家人間該有的放鬆和親厚。
她知道,當年的事,是顧家所有人的心病,久病難醫,藥石無靈,只能用表面上的父慈子孝來粉飾太平。
顧唯住校沒有回家,顧父身體不適顧淮南便陪他去醫院複查。飯後,家裡便只剩下顧母和她兩人。
顧母待她極為客氣,拖著她的手閒話家常了許久,來來回回也都不過是些不著邊際的事,卻只對顧淮南這些年的生活隻字不提。
不提就不提,程今夕倒也樂得不用說些好聽的虛qíng假意來逢迎。她優雅地扮著鵪鶉狀,一副任誰看了都心qíng舒暢的大家小姐模樣。
平靜聆聽,目光始終落在顧母的臉上沒有半分游移。顧淮南說,別人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眼睛,是禮貌,也是尊重。
看吧,她一直都很聽話。
黎敏之六十左右的年紀,保養仔細,依稀能夠看得出年輕時候的影子,嘴巴生得極其漂亮,卻仍舊說不上是個美人。跟顧唯倒是極像的。
而顧淮南只有那張嘴巴像她的母親,其他的倒是像父親更多,卻也只是眉目間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氣韻卻是截然不同的。
顧淮南的風采太過出眾,已然不是誰能掩蓋和比擬的,即使那人是他的父親。
想到這,程今夕不覺有些晃神。
“按著你們的生辰八字,我跟你伯父查過huáng歷,挑挑揀揀了幾個不錯的日子,都是huáng道吉日,獨獨覺得這農曆十二月初八置辦婚禮最好,今夕,你說呢?”黎敏之拿出一張密密麻麻寫著毛筆字的紅紙,在她眼前攤開,和顏悅色道,“我是不信這些的,但是你伯父是個生意人,難免有些迷信,你多擔待著點。”
程今夕瞬間回魂,輕輕地看了眼紅紙,旋即移開,莞爾道,“伯母哪裡的話,我家老太太也是虔誠信佛的,我自幼伴著也聽了不少,一心向善總是好的,哪有什麼迷不迷信。”
“那便是最好的,”黎敏之會心一笑,轉身從妝檯抽屜里拿出一個雕花的楠木錦盒,“不過還是要再商量商量,畢竟是你跟阿南的終身大事,段顧兩家也是有些頭臉的門戶,馬虎不得。待你伯父jīng神頭好點兒了,我們再北上去拜見一下親家公和老太太,也聽聽他們的意思。”
程今夕“嗯”了一聲,只覺得手腕上一片冰涼,一個渾體通透,翠綠yù滴的翡翠鐲子。
☆、第八十五章舉案齊眉
第八十五章舉案齊眉
“這是我們顧家世代傳下來的鐲子,只傳給長媳,不是什麼多好的東西,我就阿南一個兒子,也算是我們做父母的一片心意。祝福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黎敏之眸中閃爍,這番話說得真qíng實意,漂亮至極。
程今夕象徵xing地感動了一下,沒有推卻。
如果能夠眼含熱淚那麼這齣戲一定會更加完美,只可惜,以她如此演技,也委實哭不出一星半點。
不是多好的東西,瞎子都看得出價值連城。
只傳長媳?她笑。
***
B城的周末是個艷陽天,之前連日下了幾場大雨,到了那一天卻突然地晴了。明晃晃的太陽一如他們手中紅艷艷的結婚證一樣,耀目地讓人愉悅。
私人通道辦理的註冊結婚很快,合法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不用拋頭露面,保密周嚴,省下了他們不少麻煩。
程今夕沒有對外公開,只是心qíng極好地在微博上發了一條看起來曖昧不明的消息。
這是距離她上一次更新微博半個月之後的事。而模稜兩可的三個字,卻猶如一個深水炸彈,一時激起了千層làng。
【很幸福。】
又是簡單的三個字。配圖倒是有些難得的高調,陽光下jiāo纏的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