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夕沒有再打一個電話給他。她寧可一個人安靜地等待,總好過那種無人接聽的落空感,電流的沙沙聲,實在讓人害怕。
心臟好像跌入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黑dòng里,因為無法預知,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墜到底摔得頭破血流。
這種感覺,太無望了。
程今夕站在陽台上抽菸,一根接著一根。她不覺得這是好事,頹廢的近乎矯qíng,卻讓現在無法自控的心qíng得到了暫時的安寧。
半亮的壁燈光線暗得形同虛設。程今夕想起了前兩天才同顧淮南說過,要換了這個燈泡,怎麼回想起來,卻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呢。
頂樓的狂風將她如墨的長髮chuī得凌亂狂舞。城裡的霓虹匯聚一條燃燒的長龍,哪裡在燈紅酒綠,哪裡又在歌舞昇平,繁華落寞後,最終還是要歸於寂寥。世界本就是一個圓,不是嗎?
一粒橘紅色的火星好像潛伏在黑夜中野shòu的眼睛,相伴著不遠蒼穹中的星子,明明滅滅,詭異而寂寞。
程今夕蜷著身子蹲在牆角邊,抱著膝蓋,長長的T恤像個布袋似的罩住她瘦削的身體。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像極了一隻拔了刺的小刺蝟。
曲著的指尖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萬寶路。白色的菸嘴連同她細白的肌膚一起,恍若一體。
ManAlwaysRememberLoveBecauseofRomanceOnly.
聽說背後還有一個悽美動人的故事。程今夕好笑地想,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大抵都是寂寞而又充滿了訴說的yù望。所以,才會醞釀出那麼多婉轉曲折,撩人心扉的童話。
想像力的匱乏讓她無力成為一個很好的敘述者或是作家,浮想聯翩也不是不會,可本質上的懶惰xing讓她對那些美好卻遙遠的故事無法感同身受。
她當然知道,那不是她的錯,並且,也沒有什麼不好。
一縷白煙沿著指fèng纏纏繞繞,直至如幻般消散在她眼前。地板上落了一地菸灰,因為偶爾洋洋灑灑地chuī起散落,斑駁地看上去有些láng狽。
程今夕垂著眸看地面,很久很久,仿佛石化一般一動不動。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歌,卻不知道在看什麼。
說實話,漸漸沉澱下來的她,真的沒有胡思亂想。什麼丈夫出軌什麼事故意外,也只在腦子裡一划而過,最終不留下丁點。
不為什麼,只因為此刻她的腦子裡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白得比白紙還要觸目驚心。
嗯,是尼古丁正在發揮作用。
當一盒煙都點完,程今夕把自己徹底抽暈的時候。顧淮南終於回來了。
開門的聲音很小,聽得出那人動作是多麼的小心翼翼。
儘管被香菸麻痹了得大腦遲鈍得可怕,儘管陽台距離大門差不多有十丈遠。程今夕卻還是聽到了那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或許,她莫名地想到了這首詩,心有靈犀,多好啊,雖然這個詞用在當下的狀況有些可笑。
程今夕踉蹌地直起身子,雙腿卻因為蹲得太久而麻木得沒了半點知覺。撐著牆壁緩了大概一分鐘,才稍稍好了一些。
她撩起一縷頭髮湊到鼻前聞了聞,即使有風,濃重的煙糙味還是縈縈繞繞地沒有散去。
抽菸這事大概是瞞不過他的,也不知他會不會生氣。程今夕莫名地心想。
好吧,她總是不善於抓重點。
顧淮南身上的那一身衣服名不是他昨天出門前穿的那一套。這個念頭幾乎是下意識地湧上心頭。
然後呢,就沒有然後了。
程今夕站在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望著他身上那件看得出嶄新筆挺的寶石藍襯衫愣愣發怔,這是身為妻子對丈夫周遭一切的敏感和本能。
顧淮南的衣櫃裡從來淺色居多,大抵也都是些柔和沒有攻擊xing的顏色。如此艷麗刺眼的藍,她幾乎從未見他穿過,也從不知他會喜歡。
顧淮南是不喜歡的。程今夕當下幾乎可以確定,以為氣質上的無法融合。
暖huáng色燈光包裹中的顧淮南輕盈地笑著,唇畔勾起的弧度一如往昔恰到好處,多一份便是熱qíng,少一分便是清冷。
陌上人如玉,大概就是像他這樣似溫水般適宜的男子吧。
顧淮南的臉上透著淺淺的倦容,像是沒睡醒,亦或是剛睡醒的樣子。皮膚蒼白,眼瞼下的隱隱淡青色有些扎眼,卻依舊不妨礙他芝蘭玉樹地恍若天人。
眸中含霧,看著卻有種異樣的溫柔,比往常多了一點的是什麼呢?
……是遙不可及麼?好像又不是……
不得不說,她的顧老師永遠都沒有難看的時候。
程今夕這樣想著,只看了一眼就不願再看。低頭的樣子有些委屈,也有一些小小的心酸。
所有有過的疑問,都在看到他的一剎那,煙消雲散。他還是她熟悉的那個顧淮南。看著她的時候就只是看她,眼裡藏著得是她的影子,還有世間最溫柔的笑意。
好像世界也不過爾爾。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第九十九章背叛疑雲
第九十九章背叛疑雲
他如何不知道她的擔憂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