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相見時,你就說了,投效明主、征戰天下是你的理想。而我,不過是你實現理想的最佳之選。」
狄其野下意識立刻反駁:「不對。」
顧烈一臉不信。
「好吧,大致都對,主公真是智謀雙絕,」狄其野好奇地看著顧烈,勾唇笑著,「但不是最佳之選而已。」
他強調:「是唯一選擇。」
「古今多少豪傑,唯獨主公你合我眼緣,」狄其野厚著臉皮大言不慚,「這就是君臣緣分。我是慧眼識英雄。」
花言巧語。
顧烈抬眼去看那個厚臉皮,狄其野卻一點都不羞愧,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瀟灑模樣,反把顧烈看得沒了脾氣。
狄其野反問:「我問的是那小乞兒,你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你知道的我,是如何記載的?」
「這……」
文人筆墨如刀,大統禮儀深重,顧烈前世廢柳王后、小太子死於冷宮,被書生戳著脊梁骨罵「虎毒尚不食子、火鳳竟不容親」,說他生性冷血,只知治國。
甚至有人說,楚顧不是亡於暴燕,而是亡於顧烈之手——這是何等錐心刺骨之論。
顧烈在位時,這就是他唯一值得抓的錯處,自然從不曾斷了批評之聲。後世史書會怎麼寫,他有準備,左右逃不過無情這個批語。
狄其野擰起眉頭,謹慎道:「我所閱讀的史冊殘缺不全,對主公後宮並無記載。評價也只一句,說『楚祖,明君也。知人善用,深謀遠慮。無私無情,天生帝王材。』除此之外,就只是數卷戰報,其餘多為我復盤推測所得。」
果然,無私無情。
顧烈閉上眼,回頭想想,又覺好笑,喃喃自語:「你推測來,我推測去。」
比打仗還費神。
又掉一層馬甲的狄其野把前話理了理,也覺好笑:「跟著主公繞了半天圈子,是想說什麼?」
顧烈這才說道:「本王今年二十有八,若是兩三年間能夠平定天下,到時稱帝,也不過而立之年。」
「那時,群臣定然群起上諫,要本王娶妻納妾,選秀女入宮。」
狄其野理所當然道:「不都如此嗎?」
登基立國,廣納後宮,綿延子嗣,拉攏重臣,但凡開國之君,哪一個不是如此。
顧烈的坦然打了狄其野一個措手不及:「可本王厭惡與人親近。」
狄其野的眼神不受控制往下去,在看不出什麼的絲衣下擺逡巡起來。
「本王並無隱疾,」顧烈咬牙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