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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湄雙手撫向自己的腹部, 一臉恍惚,像是那裡還有個孩子似的,然後又清醒過來,大睜鳳目,對又羞又恨的楊平正氣凜然道:「我柳湄敢愛敢恨,甚至敢為你赴荊州奪楚。我一片冰心,天地可鑑!可惜我一腔痴心,都錯付給了你這個耽於情_欲、無能軟弱的負心郎!你竟然坐視韋碧臣害死你唯一的孩子!」

她低下頭去,喃喃自語:「是個男孩,我看清了他的樣子,還未長成,但是個男孩。我的寶兒,我苦苦盼來的與畢生摯愛的愛子,就這麼化了血污……」

她抬起頭來,看向滿面驚慌的楊平,定定地看著他,眼底難掩痴情和傷痛,譏誚地問:「什麼樣的皇帝,連唯一的孩子,都放任權臣下藥害死?」

「什麼樣的男人,連自己女人的孩子都保不住?」

楊平暴跳如雷:「你閉嘴!你給朕閉嘴!朕要把你……」

柳湄卻膝行上前,不顧楊平的威脅,牢牢抓住了楊平的手,引著他的手觸向自己的小腹:「楊郎,妾只想知道,我們失而復得的愛子,這一回,你保不保得住?」

楊平驚呆了。

他顫抖地委頓在地,慢慢將手掌貼在柳湄的腰腹,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孩子?」

柳湄滿臉是淚,哭道:「陛下,妾身害怕。」

他的女人哭倒在他的懷中,因為害怕不能保住他的孩子,再軟弱的男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楊平忽而生出一股莫須有的勇氣,和直指韋碧臣的恨。

這就夠了。

*

楚軍大營。

顏法古陷入了「貧道算命究竟準不準」的天人交戰,若說准吧,那怎麼給狄小哥算出一個旺夫命;若說不準吧,那麒麟送子是一般人能算出來的麼?

姜揚好心給他指點迷津:「瞎貓還能撞上倆死耗子呢,何況你天天瞎算,這要是都一個不中,那得背時到什麼地步。」

顏法古被一盆冷水澆下,蔫了。

姜揚如今里外一把抓,雖然還沒有實名,但做的事已經等同丞相,主公從蜀州回荊就開始引導他由武轉文,近來北燕、風族、天下藏書閣三頭兼顧,忙得他腳不沾地。

顏法古這個閒到被主公派去算吉日的假道士跑來他帳子亂晃,可不是該被懟。

倒不是顏法古真有那麼閒,給小王子正式會見群臣算吉日,那是發揮道士本職,他其實是有一事不解,來找姜揚打聽,前面都是鋪墊。

顏法古不明白的是主公對四大名閥的選擇。

在荊楚時,顏法古以為主公想拉攏柳家,不然怎麼會放任柳家在欺瞞主公後全身而退?

後來嚴家傾力要扳倒韋碧臣,顏法古猜測主公其實接受的是嚴家,不然嚴家在雍州戰場泥足深陷,還痛失兩個嫡系子孫,勢力大減,著實犯不著當這個出頭鳥。

再後來就是與風族魚涼會盟,主公在毫無必要的情況下救回王家女和嚴家婦人,主公特意寬慰他不會留王家,那似乎就確定是留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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