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烈就沒這個顧忌了,他勾著唇,饒有興致地看狄其野被牧廉搞得無可奈何。
狄其野瞪他一眼。
顧烈這才對牧廉道:「你將狄其野強擄進谷,但他從未拜老賊高望為師,為躲避高望殘害,在山洞住了十一年,其中艱難,自不必說。以後師兄弟一事,不必再提了。」
這話讓牧廉想了許久,久到御醫都給他包紮完了,都沒回話。
張老起身,對顧烈稟道:「主公,牧廉先生的傷勢已無性命之憂,但損傷頗大,需長期靜養。」
顧烈點頭。
張老再道:「另,果如主公所言,牧廉先生幼時中過牽機之毒,份量重而不純,損了腦,因此面部僵壞,偶發抽搐。恐怕於壽數有損。」
甚至言行異於常人,這話軍醫隱而不提,但在場的除牧廉都看得出來。
張老猜測:「惡僕高望對小王子說是韋碧臣幼年所為,那應當是韋碧臣從書中記載知曉牽機毒性,卻不清楚應當如何用藥,並未提純。所以下的份量重,是起了殺心,卻沒能殺死牧廉先生,只是藥壞了他的臉。」
雖不知道這一出是為了什麼,顧昭卻是機敏,見張老看向自己,便點頭確認道:「那怪老頭是這麼說的。說他的大徒弟比二徒弟能幹,就是心思毒了些,藥壞了二徒弟的臉。」
牧廉循聲看去,驚喜道:「小小師弟?」
狄其野徹底黑了臉,把青龍刀往他枕頭邊一立:「牧廉,你是不是真聽不懂人話?那我大楚要你何用?」
牧廉把臉藏在枕頭裡,嗚嗡嗚嗡地說:「師父死了,大師兄也快死了,小師弟不認我,那我就沒有內人了,全是外人!」
誰特麼是你內人。狄其野一翻白眼,正要斬釘截鐵地跟他說清楚大家毫無關係,卻聽顧烈提議:「你如果拜狄其野為師,你就又有師父了,還有五個師弟,雖然他們先來你後到,但畢竟你曾經是狄其野的師兄,關係更親厚。」
這麼荒唐的提議,顧烈越說,牧廉的眼睛卻越亮,跟狗看肉骨頭似的看著狄其野,也不問狄其野的意思,張口就喊:「師父!」
狄其野只覺得天都塌了。
*
顧烈學習狄其野,捅完窟窿就溜,帶著小王子「先走一步」回了帥帳。
狄其野可不好糊弄,他不屈不撓地跟進了帥帳,怒道:「你收幕僚就收幕僚,為何非要與我扯上關係!」
顧烈看著他,冷靜道:「你不能和人扯上關係嗎?將軍同僚你敬而遠之,可以,你是個只對本王忠心的純臣;左右都督你不願親近,可以,反正他們各個對你死心塌地。然後呢,你就這麼來去無牽掛,瀟灑到底?」
「那又如何?」狄其野眉頭緊皺,「難道主公管天管地,還要管我的私事?」
顧烈冷笑:「那你為何要管我是否活得了無生趣?狄將軍,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不是很會成語麼?」
狄其野緊盯著顧烈,疑惑不解:「你活成那樣,但凡姜揚他們能看出來,都會不忍心,都會插手勸你。而我不過是怕麻煩,不願和閒人扯上關係,讓自己過得舒服點。你我情況恰恰相反。」
「你是不願,還是不敢?」顧烈回視狄其野,濃於黑夜的眼眸藏著難以看出的不忍。「本王不會派你的手下去送死。你不願親近你的手下,那一個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的牧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