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盛夏時,那移來的睡蓮骨朵們還真開花了。
狄其野剪了一朵,從顧烈殿裡同套的瓷器里取了比水杯大一點的那個,盛了水,把那朵睡蓮放進去飄著,送給顧烈,說是借住平房的回禮。
顧烈看著地方獻上的瓷器、宮裡的水、近衛找來的睡蓮,乾笑兩聲:「定國侯破費了。」
「破費什麼?都是你的,」狄其野直白道,「重要的是心意。」
顧烈能說什麼,這人總占著理。
顧烈回想起這些舊事來,不知不覺又在看著狄其野。
總之就是愁人。
狄其野嫌熱,伸出手來,把毯子連被子一起掀了。
*
狄其野熱得滿身大汗,到最後熱醒了,結果一睜眼,就看見了顧烈。
狄其野小嚇了一跳。
他表現了這麼多天,顧烈一點竅都沒開,怎麼他病倒一晚上,這人就主動睡邊上了?
仔細一看,想明白了。
狄其野身上蓋著軟毯,顧烈睡在軟毯上壓著一邊,另一邊壓著青龍刀。然後在上面蓋了顧烈自己的被子。
狄其野雖然不是不感動,還是對天翻了個白眼。
這人做到這份上,居然還是一點都不開竅。
狄其野看著顧烈近在咫尺的肩膀,磨了磨牙,簡直想咬他。
這人睡著了,還是不見放鬆,神情嚴肅,眉頭也輕擰著,仿佛時時刻刻都在計劃著復楚大業。
狄其野用視線描摹起顧烈深邃的五官。
顧烈有個高鼻樑,狄其野想起大校們說的笑話,唇角微勾。
顧烈的唇不薄不厚,按顏法古說來,應該是既不薄情也不濫情,而且顧烈還長了一雙眼尾微翹桃花眼,桃花眼,不該走桃花運?
明明長了這麼一張英俊的臉,偏偏把自己活成了小老頭。
狄其野腹誹著,忽然聞到了極淡的香氣。
可他明明沒受傷?
狄其野小心地靠近,伸鼻子嗅了嗅,聞出那淡淡的夜息香是出自顧烈的衣物。
明明在青城山的山谷留宿時,顧烈衣物都還清清爽爽的沒有薰香。
難道顧烈的頭痛已經到了睡不好的地步?
狄其野心中嘆息,這人就是思慮太重,還總對他生氣,所以才會睡著時都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