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廉越想越害怕。
他做錯了事, 他怕姜延對他生氣。
姜延不知牧廉話從何來,只見他滿臉欣喜的神情, 眼神卻很是委屈的模樣,忙道:「不生氣,不生氣。怎麼了?」
牧廉揪著他的袖子, 不放心地說:「也不許走掉。」
姜延連忙點頭, 哄道:「不走不走。」
有了姜延的保證,牧廉才稍稍安心,把那日去問主公要人的事,小小聲跟姜延一五一十的說了。
姜延都聽傻了。
他都還沒跟這小傻子挑明心思,這小傻子居然自己想明白了, 而且還一點都不躲躲藏藏,直接跑去跟主公要人?
他不是在做夢吧?
姜延知道自己的毛病,他不僅是個死斷袖,還是個眼光不好的死斷袖,他看上的人都長著一張絕不會泯然眾人的好臉,然而臉長得好不代表就是個好人。
品性好的只願意與他君子相交,品性差的,不是將他耍著玩,就是曖昧到底,到最後還要堂而皇之地將一切都推到他身上,罵他這個死斷袖自作多情。
姜延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情路就這麼坎坷崎嶇,一路俯衝到底了。
他是個該躲藏在影子裡的死斷袖,註定無法擁有真心誠意的愛人。
沒想到,卻有個小傻子一頭撞進他這條彎路。
姜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交了好運,傻在那裡,牧廉卻等他回復等得心急如焚。
牧廉緊緊盯著姜延,卻半天等不到答覆,越等越委屈。
明明答應了不生氣的!
現在卻不理人了!
牧廉委屈到生氣起來,他盯著姜延的眼神,已經從焦急轉為了近乎兇惡,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慣性思維,瞬息間就想出了數條能夠將姜延報復到屍骨無存的陰謀毒計。
假如姜延膽敢走掉,他就一定……
一定什麼?牧廉將這些可執行的陰謀在腦內演習,想要選出一個最佳方案,然後他發現,他捨不得。
牧廉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什麼都捨不得對姜延做。
如果他真是一條惡犬,在姜延面前,他不知何時就被敲碎了所有利齒,成了條不會咬人的廢犬。
就算姜延踢他、打他、把他趕出門去,他都什麼都做不了。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徹底喪失了傷害姜延的能力,他明明這麼聰明,雖然比不上主公和師父,可他明明還是很聰明的。
牧廉的臉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嚇呆了,然後大顆大顆的淚水無法抑制地從眼眶中掉出來。
「你,」牧廉咬著牙,死死抓著姜延的衣袖,狠狠地虛張聲勢,「你要是敢走掉,我就,我就」
姜延這才從天降餡餅的暈乎中醒來,看到的是牧廉錯愕哭泣的臉,眼睛都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