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其野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從袖子裡掏出塊乾淨的棉帕,讓牧廉自己把眼淚都擦乾淨了,才問:「到底是怎麼了?」
一聽這個問題,牧廉又有點想哭,但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很快就忍住了,輕聲對師父回:「姜延,不來了。」
頓了頓,又接著說,聲音更輕了:「他爹說,他要成親了。」
狄其野想了想,問:「他不來,你不會去找他?」
以前,不也是這個小傻子,滿軍營地找密探嗎。
牧廉的嘴巴可以掛油瓶,小聲說:「為什麼又得是我去找他?我不要他了。」
說起來,牧廉是趕上了好時候,換成以前的狄其野,必定雙手贊成牧廉和姜延一刀兩斷,畢竟狄其野根本不會忍耐別人給的委屈,他不僅會把關係斷得瀟灑利落,而且還要拿著斷刃的半把刀,反傷對方一次才甘心。
現在這個與顧烈相處磨合了兩年的狄其野,已經不會這麼幹了。
「去找他問清楚,」狄其野用勸說的語氣建議,然後一句頗話不經思考就從他嘴裡說了出來,「互捅刀子不算勇敢,坦誠才是。」
話音剛落,狄其野自己愣了兩秒,都不知道這句人生經驗是從哪兒來的,原來談戀愛不止會讓人成長,還能讓人迸發哲學靈感?
牧廉低頭想想,嗯了一聲,和狄其野道了別,向近衛所走去。
狄其野一路沉浸在戀愛與哲學的思考中,直到走到六部衙門大門口,恰好瞧見嚴六瑩走出來。
嚴家在顧烈的安排下組織了數隻行商隊,比起做生意,更像是探風向。
狄其野沒有深入了解,只知道嚴家這位女家主確實是巾幗英雄,沒少親自帶著行商隊遠行,今日,嚴六瑩是來換文書的,她下午就要帶著行商隊往南邊去。
嚴六瑩一身暗紅衣裙,外面罩著銀紗繡袍,既嫵媚又颯爽,誰見了她都得暗讚一個美字。
她從戶部走出來,忙著修河道築堤的顏法古匆匆從工部出來,兩人都往衙門口走,抬眼一瞧,都笑了,嚴六瑩拱了拱手,說笑道:「道士大人。」
顏法古甩了甩拂塵,笑嘻嘻地回:「家主大人。」
狄其野眉毛一挑,喲。
他們兩聊著出了衙門,看見狄其野,又都笑了,嚴六瑩恭敬道:「見過定國侯。」
顏法古問:「狄小哥有事兒?」
「我是來找家主大人的,」狄其野學著顏法古叫,把嚴六瑩叫得挽了挽鬢髮,但到底是走南闖北的一家之主,就算心中羞赧,也沒有絲毫展露。
見好就收,狄其野正經地說:「是我有事相求。我聽說嚴家這趟行商,是在霜降之前回來?」
嚴六瑩忙道了聲不敢,才說:「計劃是如此,不知定國侯有何吩咐?」
「家主客氣了,」見她緊張,狄其野微笑安撫,「我是想托家主,若一路上遇見什麼新奇物事,不要貴重稀奇的,就比如說:好吃的食譜,或是好玩的新鮮玩意。這些,若是遇到了,替我買三四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