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薛景燁為追求譚曉路使盡渾身解數,譚曉路明著拒絕了無數次,始終都沒能讓薛景燁放棄。身為數代單傳的廠長,薛景燁無論做什麼都有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勁頭,似乎只要他執著、努力、為之絞盡腦汁,沒什麼是他不可征服的。
沒有人比譚曉路更明白薛景燁的執著。
他最終沉默了。
到告別的時候展駿也還沒徹底弄清楚譚曉路來做什麼。他說了幾句話,嘆了一次氣,間中露出好看笑容數次,連起身道別的姿勢都依舊優雅從容。
展駿再次穿過大爺大媽們往回走。譚曉路要求見自己這個舉動倒是讓他嗅出了一些感情動搖的線索:只有在戀人無法給自己確定和可靠答覆的時候,才會想去找那個所謂的第三者,祈求其放棄。
譚曉路做不出祈求的姿態,也許因為他拉不下臉,也許是他潛意識裡認為薛景燁並非用這種卑下的方式可以挽回的。
展駿產生了巨大的罪惡感。
自己這種毫不光明正大的方式,無疑已經傷害了一個高潔的人。
展駿走著走著就站定了,心頭無聲嘶嚎了一句「太狗血了」,一面顫巍巍地試圖轉個方向繼續走。
薛景燁陰沉著臉,口中煙氣吞吐,站在前方五米處。
「剛剛那是曉路?他找你幹什麼?」薛景燁攔在他面前,濃烈的煙氣讓他噁心欲嘔。
「收起你的煙!老子最他媽討厭這個氣味!」展駿用沒拄拐杖的手飛快從他口裡奪下半支煙,甩手扔進了垃圾箱。
薛景燁上前一步,陰沉地又問了一次:「曉路找你幹什麼?」
日頭漸漸升高,大爺大媽紛紛收了道具往家裡走,道路上車流人流交雜,聲音熱烈熙攘,路口紅綠燈有規律地閃爍,口中含著哨子的交通警在斑馬線上揮動雙手:「老人先過,不要爭搶。」
他似乎思考了很久,但事實上也不過是從一個紅燈到下一個紅燈所花費的時間而已。
「沒說什麼。」展駿命令自己召喚展朝偉俯身,「你想知道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問?那些話我不懂怎麼重複。」
他不想重複,也覺得薛景燁大可回頭去問譚曉路。但同樣的話,被薛景燁聽進去就完全不是那個意思了。
「……曉路他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