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越想越岔的時候,溫珈言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他的房門,露出半張臉:「展哥,我錯了。(。﹏。) 」
展駿:「……」
「我可以進來嗎?」
展駿:「滾進來可以。」
溫珈言:「好啊。」
隨即他大步邁進來,拉過展駿書桌前的凳子坐下,和盤腿坐在床鋪上的展駿面對面。
展駿:「不是叫你滾進來麼。」
溫珈言:「你房間太小,滾不起來。」
展駿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沒理他。
溫珈言做出了長談的姿態:「這次回去呆了那麼多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媽住院的那幾天,病房裡就她一個人,我每天晚上花十塊錢從醫院那裡租一張陪護的床躺在她身邊,過一會就要起來看看她。你會不會覺得很神經質,住院的第一天晚上我甚至根本沒睡著,有時候朦朦朧朧眯了眼很快就會莫名被驚醒,然後就看著我媽,連眨眼都不敢,就這樣看著。」
他頓了頓,展駿輕聲接上去:「你……你在看她是不是還在呼吸,對麼。」
溫珈言因為燒了一夜而濕潤發紅的眼睛略略睜大了,然後垂了眼笑笑:「對。很好笑,但是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怕,很怕,怕自己不小心睡過去了的時候她……」
展駿被很久之前的記憶擊中了。他方才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嘩啦一下消失,只剩一種難言的理解和憐憫。母親住院的那段時間,他也常常在陪護的晚上被莫名驚醒,心跳得又快又急,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睡在旁邊的媽媽,直到從她的腹部平緩而有規律地起伏,才渾身是汗地冷靜下來。
後來因為連普通病房都住不起了,病情又不見好轉,醫院把母親轉移到走廊上,他連床都租不起,只能在夜裡到護士站向好心的護士討一張椅子,和其他住在走廊上的病人以及他們的陪護家屬一起,趴在親人的床鋪邊上小心地占據一角,睡了許多個不安穩的夜。
展駿至今還記得每天晚上護士巡房的時候走過自己身邊的腳步聲。護士長是個長相兇惡但心地很好的中年婦女,有時候展韋也過來陪護,護士長看他們兩兄弟可憐,對他們陪護家屬不少於一人的違例情況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母親的病床靠近走廊盡頭,床頭過去就是開水房,開水房再過去就是走廊盡頭一扇焊了鐵絲網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