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著臉扭轉了前進方向,往宿舍樓里走去。這時溫珈言在他身後開口:「展哥,最近你弟弟或者你家裡其他人有沒有找過你?」
去展韋那邊見准弟媳時發生的事情溫珈言還全都不知道,展駿還沒跟他說,溫珈言就已經提著行李走了。此時他問起這個,讓展駿心裡有種警惕的怪異感。展韋要是想找到自己的戀人其實不是件難事,他有王釗君的電話,甚至可能還保留著薛景燁的聯繫方式。展駿有些悲哀地意識到,自己居然在設想弟弟會用什麼手段去挖出自己同性戀人的事情,這種自然而然的懷疑和警覺讓他突然間有了種兄弟倆感情開始發生變化的預感。
溫珈言甚至說了個「家裡其他人」。他家裡還有什麼其他人?除了展立國,展駿根本想不到任何可能。
念及那個男人,展駿的頭又開始疼。他兇巴巴地回頭朝溫珈言吼:「關你屁事!」
走了就走了,再摻和自己的那些複雜家事,對自己、對溫珈言都不是件好事。展駿一邊堅定地往樓道里走,一邊跟自己說你可以的,你完全可以自己解決,誰都不用靠。
樓道的感應燈壞了,亮不起來。展駿走了幾級樓梯,一直繃緊的肩膀緩緩松下來。他提著沉重的步伐一直走到樓梯拐角的窗子那裡,往外望去。溫珈言離開的背影在樹叢的陰影和燈光中漸變漸小。
展駿知道溫珈言關心他,但那又怎麼樣呢?這種藕斷絲連的溫柔隨時可能害了兩個人。
幾天之後,龐景從國外回來了。
在得知「龐總準備回國,各部門準備會議匯報資料」的當天晚上,叢飛白就拿著鑰匙去了他和龐景同住的房子裡,收拾了好幾個箱子的東西帶走,併入住了火速確定的一個租好的私人公寓裡。「叢哥今天上班的時候被人事部的小王看到從御景灣小區出來誒,不是洛亞天苑了」——然後在叢飛白步入龐氏大廈的一個小時裡,這個小道消息風一般傳遍了所有的部門。
展駿正埋頭於可視化數據的資料里,耳邊傳來女同事們驚詫的議論聲,每三分鐘就打斷他一次思路。他終於給了那個同事一個正面的回應:「叢哥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清楚所以為什麼他住在御景灣我也不知道原因。另外為什麼要嫌棄御景灣?你買得起御景灣的房子麼?」
女同事口中嘖嘖連聲:「展駿,你失戀之後脾氣真是越來越惡劣了。」
「這是我本性。」展駿低頭繼續核對。
「我當然買不起御景灣了,每平一萬二起步,哪裡是我們這種月光族買得起的。可是洛亞天苑是頂級公寓啊,每平至少四萬,不覺得差別太大嗎?」
展駿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