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周青青站在門口,看著床上啃蘋果的男孩,和在吃葡萄的老太太,水果是她買的。老太太說,「今天的事情是怪我們,可要不是你把我孫子撞倒了,他要住院身邊離不了人,我還能撿點破爛給他做點飯,用得著吃外面路邊買的嗎?讓你送飯過來你說沒時間,這事兒怪你。」
周青青對她這種強詞奪理的邏輯已經感到麻木,「你們什麼時候能出院?」
老太說,「我孫子病好了就出院。」
「他擦破皮的腿已經結痂,且確定不會影響以後走路。」
老太說,「沒好,不能出院。」
「哪裡沒好?」
老太默了一會兒,說,「他心上的病……」
「這個和我沒關係。」
「那我們就不出院,看你能怎麼辦。」
「這是我最後一次付錢。」
周青青從醫院出來,差不多八點。電車電量不足,哼哼唧唧到九點半才到家,打開門屋裡還亮著燈,站在門口換鞋時候喊著兩個孩子的名字,沒人應,只有洗手間那邊有動靜。
「你們在做什麼?」周青青問站在洗手間裡的兩個孩子,土土頭快塞到馬桶里去了,彤彤站在一邊指揮著讓他頭再低點。
「媽媽。」彤彤活蹦亂跳地跑過來,指著土土說,「弟弟吐了,我怕弄髒了地板媽媽還要拖地,讓弟弟吐在馬桶里。」
「怎麼吐了?」周青青趕緊進去,順著土土的後背。
土土臉色不太好,蔫蔫地看著周青青,弱弱地叫媽媽。
周青青暗叫不好,土土一生病就是這樣的表現,抬手去觸孩子的額頭,果然是滾燙的。
餵了藥、擦拭降溫,到了半夜燒得更高。周青青牽著彤彤,抱著土土去醫院,晚上的急診室一陣又一陣的熱鬧,在喧譁之後又是可怕的安靜,周青青抱著土土,一次次的走神,又一次次的驚醒,去摸孩子的額頭,去牽彤彤的手,確定兩個孩子都在身邊,都在正常的呼吸。
一夜白頭,以前在書本上看到過這樣的文字。
現在,周青青有了相同的感受。
她一個名校出來的人,怎麼混成這樣了呢。
周青青幾乎是整夜沒睡,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給兩個孩子學校請了假,下樓買了早餐安頓好他們才去公司請假。剛進大門就感受到了公司的低壓,小聲問周琳,「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