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靠著床坐了會兒,陳九生才起床,洗了臉刷了牙,看著鏡子裡滿臉水珠的人,他無聲苦笑,鏡子裡出現的人,笑容難看極了,比哭還難看。
從浴室出來,站在客廳里倒水喝。
有門打開的聲音。
大概是風吧。
「咦,還沒叫你已經起了?」周青青說,「陳九生,你又毀了一個上午的行程安排。」
陳九生慢慢地轉身,看著清晰的人,「你沒走?」
「你不是說距離最近的車站要一個小時嗎?」周青青理所當然地說,「你都沒起床,我怎麼走。」
「哦。」還是要走的,「現在送你。」
陳九生去找車鑰匙,轉來轉去的找不到,像只沒頭蒼蠅。
周青青忍不住提醒他,「就在桌上。」
是啊,就在茶几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陳九生有種被拆穿的尷尬,他狼狽地低著頭,捏著手裡的車鑰匙,沒再邁出一步。
「做不到心狠,就不要說狠話,不然連台階都沒有。」周青青憋笑,還是兇巴巴地提醒他。
陳九生順勢問,「你會給我台階嗎?」
「你看我找到了什麼?」周青青把手裡捧著的殼給他看,「我在外面的路上撿的。」
「蟬殼。」陳九生懷疑地看著她,「這是你給的台階?」
「對啊。」周青青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不去多找些,豈不是很遺憾。」看陳九生鬆了一口氣,周青青接著說,「你這麼喜怒無常,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讓我賠錢,既然這樣,倒不如待夠七天,讓你再沒有藉口。」
「……」她不止給了台階,還給了兩個。
「你在損我?」
「顯而易見。」
下午的安排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外面下雨了。周青青站在門後面,聽著外面的狂風暴雨唉聲嘆氣,像眼巴巴盼著春遊,又取消了活動的小孩子。
「明天出去一樣的。」陳九生招手叫她,「你蹲著累不累?過來坐會兒。」
周青青腿都麻了,「這雨會下一整天嗎?」
「可能……過會兒就停了。」陳九生又給她畫餅,「剛下過雨,晚上如果停了,我們可以去前面樹林子裡看看,有沒有蟬猴。」
「蟬猴是什麼?」
「蟬若蟲,也叫爬拉猴或者啪嚓。」陳九生想想那個東西的長相,「很多隻腳,就是你白天見到的蟬殼活著的樣子。」
「我見過。」周青青回想。
「你什麼時候見的?」周青青從小在城市長大,城市又是柏油或者水泥路面,應該是沒見過若蟲從土裡爬出來時候的樣子的吧。
果然,周青青說,「餐桌上。」和人吃飯,有這道菜,說是高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