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的晚飯要吃得早,要吃餃子,要在餃子裡包一枚硬幣。時信厚包了兩枚,周青青和彤彤各吃了一個,土土不依,答應明天早上會讓他吃到一個,才作罷。
吃過飯,彤彤就開始站在陽台上往下看,「爸爸,什麼時候下雪?」
時信厚看著只是陰暗,冷風咧咧的夜空,「該下的時候大概就下了吧。」
「爸爸,還會下雪嗎?」彤彤又問。
時信厚心虛不敢把話說得太堅決,「大概會下。」
「別站在窗戶邊上,會著涼。」周青青招呼土土和彤彤過來,「吃點水果,可以看春晚了。」
一張沙發,窩著四個人,土土和彤彤坐在中間,時信厚和周青青各坐一側。
「把被子抱出來吧。」時信厚突然說。
「你冷嗎?」室內開著空調,周青青只穿了件毛衣。
時信厚搖頭。
周青青更狐疑了,去房間抱了被子出來,橫著蓋在四個人的腿上。土土和彤彤沒有這樣過,覺得有趣,腿在被子裡蹬來蹬去。
「上次看春晚不記得是哪一年,記得小時候每年三十,姥姥會把被子拿出來蓋在我腿上,家裡是黑白電視。到九點多點姥姥去睡覺,我看到最後一個節目,出去放了鞭炮才睡覺。」有些地方在三十晚上的凌晨有放鞭炮的習慣,說是可以趕走猛獸。
「然後呢?初一有什麼風俗嗎?」周青青沒有在房水縣度過新年,她和時信厚談戀愛時,他很少說過去的事情。
「初一早上吃過飯,我去舅舅家拜年,他們會再去找姥姥拜年,然後我跟著舅舅一家去其他親戚家拜年。」時信厚笑著說,「別人會給我紅包,但這錢往往是不能回本的,所以他們會給我和給表哥的是不一樣多的。」時信厚沒有父母,只有姥姥一位親近的長輩,別人家發壓歲錢大多是差不多發出去多少能收回多少,不然就是吃虧的。那過年這筆壓歲錢,往往是陳九生來年的學費和衣服的支出。
「你記憶中的房水縣的跨年夜,還有什麼嗎?」周青青家在C市,有時候大年夜周元恆要值班,家裡只有周青青和袁瓊,她和袁瓊各拿一個手機,各自和熟人發著新年祝福,和平時的夜晚沒什麼區別。
時信厚想了想,「以前家裡有蜂窩煤,有個煤爐,在上面放一個平底鍋,鍋里放上黃豆和花生。圍著煤爐坐,掀開蓋子會有花生的香味兒。用手捏一個吃,燙嘴。」
周青青見過煤爐,不過沒見過使用的狀態,是奶奶家有一個,說是過去的物件捨不得扔掉。「你想吃炒花生嗎?」
「嗯?」
周青青說,「家裡有生花生吧,把子剝出來,可以炒花生。」
「這麼晚了。」時信厚提不起興趣,他覺得這樣窩在被窩裡,已經是一個足夠滿足的新年。
周青青把他拽起來,「今晚最該做的事情就是晚睡。」
一家四口齊齊下手剝花生,土土和彤彤人小勁就小,掰不動用牙齒咬。一部分剝了皮一部分沒有剝皮,抓了兩把黃豆,一起放在加熱過的平底鍋里,燃氣開小,蓋上蓋子。過會兒,攪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