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烈腳底踩彈簧,一個猛子從傘底下彈開,氣急敗壞地吼:「不是告訴過你不要碰我嗎!」
沈桐被他吼一臉,心說果然還是三昧真火,這小孩兒大概也從太上老君那裡摘過葫蘆,或者在煉丹爐里吃錯了藥,原地爆炸連個理由都不需要。
趙安奇不懷好意地沖蘇烈擠眉弄眼,勸他說明天考試之前可得多喝點兒水,否則容易把試卷給燒咯。蘇烈毫不客氣地滿腳開踹,趙安奇屁股一扭就躲了過去,被蘇烈笑罵成「搔首弄姿的小表子」。再回頭時沈桐的傘已經若無其事地又飄過來了,好像剛才凶的不是他似的。
蘇烈有些心軟,這種人會沒有內在嗎?或許吧,如果有的話,要麼是內聾,要麼是內傻。
側頭望去,小矮子為了遷就自己的身高已經把手臂快舉成投降的角度了,蘇烈無可奈何,放低了聲音說:「這麼幾步路至於打個傘麼,能不能別矯情。」
沈桐沖他友好而不失禮貌地笑笑:「你髮型淋塌了,像禿毛雞一樣。」
「啊?」蘇烈趕緊理頭髮。
沈桐一本正經:「騙你的。」
「……」蘇烈說,「無聊。」
沈桐高高舉著傘,跳過路邊的積水坑時自己跳了一小跳,傘面卻還穩穩罩在某隻大高個兒的頭頂。大高個兒終於看不下去了,從他手裡接過雨傘。可惜雨傘不夠大,沈桐的半邊肩膀都露在外面淋著,蘇烈瞧見白襯衫上沾了濕痕總覺得心裡頭不透亮,不通暢,得了重感冒似的,於是不著痕跡地偏了傘,又悄悄朝他靠近了一寸。
他心裡也掙扎,夜裡那些千迴百轉的花花腸子都在此刻打成了騷粉的蝴蝶結,偏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煩惱,蝴蝶結的另一頭栓的是個一無所知的傻子,叫他怎能不沮喪。
不遠處,蔣蘭蘭站在角落裡目送他二人上了車,面無表情。她霍地扔了手裡緊緊握著的花傘,邁入雨中反向而去。
自打沈桐知道蘇烈明天要期末考之後就消停不下來了,一會兒跑去問問考的什麼科目,一會兒翻箱倒櫃找教輔材料,一會兒又捧著書本要給蘇烈圈畫重點。
蘇烈始終在房間裡打沙袋,明明他才是要考試的人,卻比誰都淡定。見沈桐又跑來多管閒事,蘇烈沒好氣地說:「期末考試而已,瞎激動什麼?又不是高考。」
沈桐:「知識要靠積累的,你總是這樣漫不經心,到了高考的時候根本沒可能補齊缺漏。」
蘇烈:「我缺漏的尺寸比地球上的臭氧空洞還大,你就算現在給我惡補也來不及,還是省省力氣吧。」
沈桐也想省力氣,但一想到將來這小孩兒長大是要繼承雲弧的就有點擔心,不好好學習連大學都上不了,難道指望靠拳頭去守家產?這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