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幾個人套著三輛騾車在村民火熱的目光中離開,深夜時騾車都沒歸來,曬場上等著的村民們的心情也從期待到忐忑到失落。
王二麻子抄著袖筒子蹲在場邊,往地上吐了口痰嘲諷,“嗤,你們真是窮瘋了!掃帚星的話也信!哪個村沒有板栗!咋沒見別人去賣!”
“二麻子!你個兔崽子是不是皮又癢了?”秦愛民聽著人群中後悔的議論聲,黑著臉舉著拳頭沖他揮了揮,“三大車的貨哪有快賣完?再說咱村離城裡又那麼遠,一來一回就得半天!你急啥?”
“反正你又沒上工,賣不賣跟你有啥關係?你在這多放什麼屁?你當咱村的叔、嬸都跟你樣的這麼蠢,被你兩句話就挑撥的後悔?”
人群中的幾個人頓時臉色諂諂的住了嘴。
先前哭過的幾個婦女幫腔,“賣不掉咋了?就算賣不完那東西還能當糧食吃!”
“可不是!回家給娃煮煮,娃兒還愛吃呢。”
王二麻子揉著傷剛好的屁股起身,生怕秦愛民再揍他一頓,丟下話溜得比兔子還快,“我就等著看賣不出去的時候,你們嘴還有沒有這麼硬!”
在家裡等的晚飯都吃不下的老隊長抽著煙過來,“民子說的在理,他們沒這麼快回來,明兒個還得上工,大家都散了吧!”
等眾人都散去,老隊長站在曬場上許久才愁眉不展的回家睡覺,一夜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乾脆披上棉襖坐在炕頭抽菸至天明。
常嬸醒來就被滿屋子的煙霧熏得咳嗽個不停,氣的垂著老伴罵。
“你這身子骨不要了是不是?你瞅瞅這屋裡飄的煙!回頭我就把你那些菸葉子給你一把火燒咯!”
老隊長嘆了口氣,酉子他們不回來他這心就靜不下來。
“不知道酉子他們到底賣的咋樣…”
常嬸穿好衣裳拾著鋪蓋上的落髮,不在意道:“賣不出去也沒啥,往年沒賣過也不見咱們過不下去,至於你愁成這樣?”
“你不懂…”
常嬸沒好氣的抖著枕巾,“就你懂!誰有你大隊長懂得多!既然懂得多還不讓開,沒看到我要捲鋪蓋了!”
“隊長隊長!酉子他們賣完回來啦!”外面突然傳來聲音興奮洪亮的呼喊。
“真的?”老隊長猛的起身,未睡加上煙抽的多,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不顧常嬸讓他小心點的焦急聲,急匆匆開門大步邁出去。
邊套著棉襖邊追問來人,“真的是賣完了?全賣完了?啥時候回來的?賣了多少?”
來人被他問的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架著老隊長走的飛快,“他們剛進村口,您老自己去看。”
兩人剛到村口,就見騾車被聞訊而來的村民們圍的水泄不通,老隊長的小兒子秦柱子站在騾車上欣喜若狂的和村民們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