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蘇茉確實認為親戚們說的對。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在蘇茉覺得自己可以不介意自己不姓余,自己也有一個家的時候,諸如此類的話就一遍一遍的提醒著她。
她不是親生的,只是被帶過來的孩子,現在的一切只是別人的善心,自己要感恩戴德。
從小時候到蘇茉每次大學回家,這樣的話會出自來拜訪的每個親戚之口。
蘇茉的大姑父就是其中之一,他很不喜歡蘇茉。他會在明知道蘇茉在廚房的情況下,跟余爺爺說不讓蘇茉上學,覺她養不熟。
蘇茉擔心害怕過,上學是她們這些農村孩子唯一的出路。余爺爺沒有和家人提及過此事,對蘇茉的態度和往常一樣。
就在蘇茉以為自己瞎擔心的時候,一個夜晚爺爺問她“如果我把供上大學你能幫你老弟多少?”
“那看你供到哪了。”蘇茉平靜的說道。
蘇茉從這句話里看不到親情,她覺得甚至平時挨罵的話都比這句話好聽的多。
她的人生,她的未來好像是一場交易。
余爺爺會把蘇茉從小學上大學的每筆花銷都記下來,而余芯的沒有。
余爸爸有時候會開玩笑說你看家裡的錢都讓你花了,你以後都得還我和你媽。
可是一點也不好笑。
人總容易記住別人對自己的不好,忽視別人對自己的好。而蘇茉也是這樣,在她每每感動於親人的付出時,一次又一次敞開自己內心的時候都會被傷的鮮血淋漓。
而壓死蘇茉最後一根稻草的是余爸爸。
他是個老實怯懦卻也沒本事的人,他和很多人一樣把未來的希望都放在孩子身上,包括他的責任。
他會對蘇茉說要她償還欠下的債務。
他會對蘇茉說弟弟上學要靠她,包括娶親。
蘇茉畢業後沒有想像中過得好,大學生太多了。像她這樣的二本生數都數不清,她在大城市裡坐著辦公室卻不如妹妹賺的多。
每個月的工資交完房租和學費貸款所剩無幾。她很疲憊,不是身體是心理。一年只能回一次家,回家又要聽余爸爸這些話,壓得她喘不過氣。
後來大概是債多不愁,蘇茉越來越不上進了,每天混匿在上班的人群里糊弄日子,糊弄自己。
也許繼父一家的做法確實有失偏頗,不過他們在蘇茉臨死前出現的那一刻,蘇茉才知道在外漂泊那麼久,自己早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