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作者呼籲:雷雨天氣,大家要注意防雷避雷!
穿
太常寺少卿顧文博乃當世大家,鉅儒宿學,世人敬慕。
不過顧文博顧大人最出名的既不是千古文章,也不是禮樂書畫,而是一溜如花似玉的女兒們。顧文博時年三十有六,家中一妻三妾,並非無所出,而是隊形整齊地全生女兒,恰時顧夫人又懷一胎,一時間京城茶肆酒館又一次掛起牌子賭顧夫人肚子裡的究竟是男是女,先前大約是輸怕了,沒幾人還有膽子買生男,導致其賠率一度高達一比九。
次年四月,謎底終於揭曉,專門被人買通了來聽消息的穩婆慌慌張張跑出門來,話都說不清,急得那掌柜初chūn天氣里一個勁抹汗。
“生……生啦……是公子!”
那掌柜嘿嘿一笑,得,這回不知多少人要賠個jīng光。
那穩婆卻是沒讓進產房,只令在外頭候著,裡屋都是顧夫人陪嫁來的親信奴婢,正圍攏著伺候新出生的小少爺,顧夫人前頭已生過一個女兒,對生孩子這事倒也熟練,這回已經能坐起身來,盯著光溜溜的小嬰兒,似笑非笑,卻是面露jīng光。冷笑道:“哼,這也敢拿來賭,還一比九的賠率!這幫吃飽了撐的狗東西,就這麼看死了我生不出兒子!……”先前恨得咬牙切齒,不消一刻,已是做出嚎啕大哭的架勢,眼淚流了滿臉,抽噎道,“偏還真是生不了!嬤嬤,你說我上輩子是挖了顧家的祖墳還是搶了他家地契,怎就這麼倒霉呢……”
“我的姑奶奶,您可小聲點兒!”老嬤嬤連忙去捂她的嘴,使個眼色教人趕緊把孩子包好了,“可別再哭了,月子裡哭壞了身子那可是要留一輩子病根的。小公子長得可俊了,瞧著英氣勃勃的,可不輸他外祖撫遠大將軍。再說了,這一回讓那些個沒事找事的賠個jīng光,還不出氣?咱們也賺個盆滿缽滿,這小公子可真是咱們家的福星呢!”
顧大人好不容易中年得子,怎不歡喜?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經史子集翻了個遍,卻仍未尋到什麼中意的名字,倒是顧夫人大氣,見四月暖風徐徐,便說,叫南風得了,又好聽又好記,比屋子裡那群梅蘭竹jú杏荷桃李好聽得多。這話傳到另幾位姨奶奶那處,倒又惹出一番酸氣來,六個姐姐一溜煙都往書房跑,嚷嚷著也要改名字,這可愁壞了顧大人,撫額道:“東南西北加起來才四個風,這會子你家七弟已占去一個,還剩仨,給你們六姐妹分怎麼夠?我這倒還有個主意,誰願意叫西北風東南風的嗎?加上發財白板紅中,撿撿湊湊也該夠了。如何?小四,顧西北風這名兒你聽著比原本的香jú喜歡?”
小四這回又抿嘴不依,“這名兒也太難聽了些。七弟才剛出生呢,好東西就通通往他身上堆了,這往後再長大些,還不知怎麼欺負咱們姐妹。再說了,也不是女兒們任xing,可是大娘說女兒們的名字聽著都像富貴人家的丫鬟,怪寒磣的。”
這下好了,終於扔出個旁的人來,顧大人還不趕快地把責任往外推,“那成,都去找你們大娘要名字,爹這還忙著呢,哪有那個閒心陪著你們胡鬧!”
說著已經叫管家趕人,幾個女兒雖不甘心卻也不敢太過胡攪蠻纏,出了院門便都散了,各找各媽各回各家,各自再去商量對策。
沒過幾天姑娘們實在閒得發慌,同更閒的三位姨娘嘀咕一陣,除了大夫人房裡的二姑娘,其餘一三四五六全都興沖沖地去給顧夫人請安,吵吵嚷嚷地說要討個好名字。
顧夫人剛出了月子,jīng神不錯,正愁著這段日子家裡日子平靜得不平常,這會子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你一句我一句明里暗裡地譏諷著,又讓顧夫人點燃了戰鬥的激qíng。不就是要個名字嗎?不就是見她得了兒子就嫉妒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嘛,成成成,正愁沒樂子呢。 顧夫人倒也慡利,隨手便指著大姑娘秀梅,一個個輪著點下去說:“你便改名叫招弟,小三叫盼弟,小四叫來弟,小五叫求弟,小六叫慕弟。這名字既淺白又好記,還有藏著寓意,可勝過那桃花梅花的好幾番,你們說是不是?”
顧秀梅:“……”到底是有多想要兒子啊……
顧擬桃:“……”再想要兒子也不用全家人都叫什麼什么弟吧……
顧香jú:“……”雖然香jú很像丫頭名,但也比來弟好,來弟來弟,倒有點兒像番邦名字。
顧青蘭:“……”都跪著求弟了,弟還不來,我家也忒慘了點。
顧妙竹:“……”為什麼我的名字聽起來這麼不吉利。
顧夫人見大家都不大熱qíng,於是檢討自己,“都不喜歡呀?那我再想想?”
顧家的女兒們人人驚出一身冷汗,連忙說:“不必了不必了,原先的名字就很喜歡,爹爹乃飽學之士,給女兒們取的名字自然也是好的。我們姐幾個不過是邀約著來給大娘解解悶罷了。並不是……並不是真要改名。”天知道繼續下去夫人會想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名兒來,還不如早早散了,各自繡花裁衣,再尋對策。
顧夫人頗有些遺憾,揮揮手,見她們一個個地撤得迅捷,心底里升起一股獨孤求敗的空虛與寂寞,又暗笑,她們那爹爹哪是個用心起名字的?孩子出生那天梅花開了便隨口叫了個秀梅,jú花落了便叫香jú,跟那沒念過書的窮苦人家起名沒什麼兩樣。
最可憐她那二姑娘,出生時沒花沒樹的,地上就一堆雜糙,便叫了顧小糙。幸好懷裡頭抱著的這個是自個想的名字,不說才氣縱橫,總算算是正常。南風南風,江南故地,暖風徐徐。
其實招弟盼弟來弟也沒什麼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