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再去試試吧?”尹尋還是有點難過。
“不用了。”陸清酒搖搖頭,“不必強求。”他知道尹尋的性格,肯定是在反覆確認後才給了他這麼個答案。他臉上掛起笑容,“我爸媽也是豁達的人,不會拘泥於這種事的,他們只要我過得好就行了。”
尹尋這才露出輕鬆的表情。
這談心談了一晚上,陸清酒總算是把尹尋心裡的結給解開了,他們還約著下次去山上看尹尋爺爺奶奶立下的佛龕,之後兩人在院中告別,陸清酒看著尹尋帶著笑容消失在視線里,才轉身準備進屋。
這一轉身,陸清酒卻發現白月狐不知何時立在了他的身後,兩人眼神沉默相對,陸清酒最先沒崩住,苦笑了一聲。
“這傢伙,還有事瞞著我。”陸清酒說,“我進的那個地方,對尹尋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白月狐說:“靈魂。”
一顆枯樹,一座孤墳,望不到頭的野草,和草上能讓人鮮血淋漓的刺,這便是尹尋的靈魂。
陸清酒想起了尹尋燦爛的笑容,和他唇邊那枚潔白的虎牙。
尹尋笑著的時候在想什麼呢,流淚的時候又在想什麼呢,被母親扔到地上徹底拋棄時,是否便生出了那一片望不到頭的野草。
還有那一隻站在枯樹上,叫著陸清酒名字的烏鴉……
陸清酒沉沉的嘆息,他說:“那裡面有隻烏鴉在叫我的名字。”
白月狐靜靜的看著陸清酒。
“我之前以為烏鴉是為了帶著我離開才叫的我的名字。”陸清酒說,“後來我仔細想想。”他語調帶著些苦澀,“你說,會不會我不在的時候,烏鴉也在叫我的名字?”
關於陸清酒的提問,白月狐是知道答案的,但他沒想到陸清酒會如此輕鬆的猜出來。白月狐向來喜歡聰明人,於是他發現自己更喜歡眼前名叫陸清酒的青年了。他眼神柔和的看著陸清酒,想著把眼前人吞進肚子裡應該會是件讓他快活的事,就像他對待所有喜愛之物的那樣。可如果就這麼吞下去,青年小麥色的光滑皮膚,會不會被利齒劃傷呢,那他會覺得有些可惜……白月狐察覺,這是大約是一種略微和食慾有些不同的喜歡,非常新奇。
“月狐?”陸清酒被白月狐的目光盯的有些悚然,不知為何,他的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好像雖然腦子沒有意識到,但身體的本能卻在告訴他眼前的人非常危險。
白月狐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很漂亮,狹長的鳳眸勾起惑人的弧度,他說:“但是你回來了。”
陸清酒看著他的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聊齋志異里為什麼有那麼多被狐狸精迷惑的書生,好在他還是穩住了心神,低聲道:“是啊,好在我回來了。”
“睡吧。”下一刻,白月狐斂去了臉上的笑意,恢復成了平日裡慵懶的模樣,“不早了。”
“是啊,不早了。”陸清酒抬頭看了看天空,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和所有的夜都一樣,“晚安。”
“晚安。”白月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