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把巴遠臉上的笑容給沖洗的gāngān淨淨,以為卓彥還在生氣,巴遠趕緊站起來歉意滿滿地說:“老卓,今天這事兒是我不對,你就別生氣了嘛~”
巴遠身高一米八五,卓彥身高一米八零,五厘米的身高差距讓巴遠像一座山一樣結結實實地堵在了卓彥面前,堵得卓彥心好塞。縱使卓彥昂著高貴的頭顱,也仍舊比巴遠矮了那麼三厘米。
腳趾用力,卓彥的腳跟緩緩地離開了新款人字拖,再抬頭,又已是能睥睨巴遠的高度。
“道歉接受,好走不送!”
活動了一下踮腳踮得發疼的腳趾,卓彥轉身回屋,剛打開門,卓在下虎撲而入。
“哎喲,我的兒子!”卓彥一把抱住卓在下,臉上瞬間掛上了笑容。卓在下揚了揚手裡的遊戲機,一咧嘴,哈喇子嘩啦流到了地上,像那三千尺的銀河。
“破……破了~”說話都說不齊整,卓在下笑眯眯的,白胖的小臉上滿是得意。
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卓彥抱著卓在下高傲轉身,兒子手中的塑料遊戲機就那樣出現在了巴遠的面前。
呵,勞碌的地球人,平時辛勤勞作,根本沒有時間追求jīng神層面的文化生活吧。這可是遊戲機!能玩俄羅斯方塊的遊戲機!超大屏!超輕盈!超省電!
你,買得起麼?
高貴的頭顱昂起,卓彥站在門框上,睥睨著巴遠,眼中的優越感、自豪感和蔑視感匯聚到一起,如同一把利刃一樣,直擊巴遠的心臟。
被目光擊中心臟的巴遠,擔憂地看著卓在下說:“我跟咱村兒的婦女主任張大姐了解過qíng況,在下今年五歲了吧,鎮上老師也來跟你做過遊說工作,你為什麼不讓在下去上學啊?”
被忽略的利刃默默收回,似寶劍入鞘。卓彥剛要說話,院子外面就傳來一個小孩兒笑嘻嘻地叫喊:“小傻子!小傻子的口水快流到地上了!昨晚上是不是還尿chuáng了啊!哈哈哈哈哈”
誰這麼沒禮貌啊?巴遠皺著眉頭轉過身,就看到了站在院牆外的劉志英和張小寶。
劉志英是張德海的妻子,張小寶是張德海的兒子。剛才嘲笑卓在下的,就是那抱著一盒牛奶喝得正起勁的張小寶。
冷眼看了一下張小寶,卓彥轉身就要進屋,卻被劉志英叫住了。
“卓彥啊!小孩子不懂事兒,你別生氣啊!”
劉志英穿著一襲白色長裙,裙子上印了一朵鮮艷的牡丹。說實在的,劉志英長得不算差,柳葉彎眉櫻桃小嘴,就是眉目之間帶著一股子尖酸。說的話雖然是禮貌的,可是臉上卻是洋洋得意與輕蔑。
呵,以己度人的地球人。他卓彥會是跟小孩兒一般見識的小肚jī腸的人麼?
高貴的頭顱再次揚起,卓彥抱著卓在下轉過身,問張小寶:“小寶,俄羅斯方塊第三十關通過了麼?”
喝著牛奶的張小寶肥胖的身子一僵,眼神來回躲閃了一下後嚷嚷著說:“這些小破遊戲,也就在下那個小傻子才玩兒!哼!我早就不玩兒這個了!”
嘴角漾起一抹美麗的笑,足以融化冰雪,卓彥瞭然地說:“那就是沒通過了。我家在下剛才可是已經把五十八關給過了呢!怎麼?已經上中班的小寶同學,連個沒上學的傻子都不如麼?”
巴遠:“……”
胖乎乎的臉漲得通紅,張小寶又氣又急,連手上的奶都不喝了。劉志英見狀,不高興了。白了卓彥一眼嘟囔道:“真是的,這麼大人了,還非得從小孩兒這賺個便宜。”
嘟囔完,劉志英清了清嗓子,對著卓彥說:“卓彥啊,你家南峪那塊地,地埂上的樹抓緊刨了哈!這麼幾棵樹,把我們家地里的花生都弄得不長了。”
卓彥家南峪那塊地是從村長劉志軍手上買來的,跟村長張德海家的地正好挨著。他開始也沒當回事,可是劉志英每年種花生撒種子的時候,都往他家地這邊靠。兩年下來,自家地少了那麼一塊。卓彥心知肚明,所以今年就在兩家地中間種了三棵樹。
馬上就快收花生了,花生收完之後地里就要松鬆土種麥子,這幾棵樹顯然是阻礙了劉志英侵略的步伐,手腳麻利的農村婦女劉志英當機立斷地過來討說法了。
高冷地瞟了劉志英一眼,卓彥字字珠璣。
“不刨!”
那三棵樹的用途並非僅僅是為了防止她侵占土地,還要防止另外的人……
“哎,卓彥咱不能不講理啊,你這樣弄得我們花生減產了,我們的損失你賠啊?”劉志英也不是什麼好脾氣,料到卓彥會這樣說,也就直接撂下狠話:“你要是不刨,到時候咱們就去書記那說理去!”
卓彥家與這女人家裡顯然有一些不得不說但是又不能說的恩怨糾紛,鄰里之間本來就是這樣,巴遠也不好多說什麼。站累了之後,蹲在地上看著卓彥和劉志英倆人唇槍舌戰。
“行了行了!整條街都聽到你在這嚷嚷!”
聽到說話聲,巴遠像彈簧一樣一下子從地上冒了出來。趕緊衝來人打了個招呼說:“書記,您來了。”
劉志軍今年五十的年紀,穿著普通農民深藍色布衣,頭上帶著軍綠色的帽子,腳上穿著前豁口的手工布鞋,挽著褲腿,扛著鋤頭剛從地里除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