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上腺素飆升,卓彥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後知後覺,巴遠聽到兩顆心臟咚咚跳動的聲音,低頭趴在卓彥胸口想要聽一下,卻被忘掉矜持的卓彥一腳踹開了。
心急火燎地跳起來,扶起電動車,連灑落一地的粵利粵都沒有撿起。
躺在地上,巴遠看著動作幅度略大的卓彥,疑惑地問:“老卓你怎麼了?”
沒有搭理地上那條死狗,卓彥心qíng漸漸平復,心思馬上就放在了摔倒在地的電動車上。
天啊!他身份的象徵,階級的象徵,就這樣摔倒在了地上,就像貧窮的地球人啪啪打著他高貴的外星人的小臉一樣。
顫巍巍的雙手準備碰觸電動車,卻害怕它感到疼痛一般,又輕輕地……輕輕地離開了。這是卓彥有史以來,第一次心疼得比蛋疼還疼。
見卓彥這樣,巴遠心中也是愧疚的。腿被踹得有些不利索,巴遠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瘸地走到被憂鬱籠罩的卓彥身邊,苦哈哈地說:“對不起啊,老卓。”
我的電動車!卓彥悲痛無比。
“哎,老卓你別這樣嘛~”卓彥的表qíng跟死了親人似的,嚇得巴遠都有些哆嗦。
我的電動車!卓彥心如刀絞。
“咱們現在推回去,先充上電看看,是不是真壞了。真壞了的話,我賠給你一輛。”許是被卓彥對小鳥電動車的真qíng打動,巴遠看著身邊都蹲出蘑菇的卓彥各種無所適從。
我的電動……卓彥扒拉扒拉頭上長出的蘑菇,站起來了。
目光冷峻,卓彥像盯著殺父仇人一樣盯著巴遠。
“你賠,你賠的起麼?”卓彥的話邏輯明確,有理有據。
巴遠愣住了,馬上要伸出的安慰的雙手也停頓在半空中。
壓抑住心中的悲痛,卓彥屏住呼吸,仰頭看天,重重嘆了一口氣,面上再無大喜與大悲。以撿肥皂的角度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粵利粵,卓彥昂首挺胸面無表qíng地推著小鳥電動車就走。
“哎,老卓……”巴遠急切地喊了一聲,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就停在了巴遠身邊。
打開車窗,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露出了頭。巴遠定睛一看,是劉家村村長張德海。
“巴遠,你怎麼在這呢?來,上車,我載你回去。”
巴遠所在的村兒叫劉家村,村書記姓劉,村長姓張。昨天村書記劉志軍帶著村里四個村gān部去接巴遠,並沒有張德海。兩個人是今早上開會的時候才見的面,握過一次手。
果然還是村裡的同志熱qíng,村民們質樸的憨厚感撲面而來,巴遠感激涕零地就要上車,突然想起還有個卓彥來。
抬頭望去,卓彥高傲的身影,在太陽之下,顯得是那麼的……萬念俱灰。
巴遠心中的負罪感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他久久喘不過氣來。卓彥一個人養著孩子,生活已夠艱難。一輛電動車承載了一個農民,一年的心血和希望。而自己就這樣給人家毀了。
賠他還是要賠的,但是現在先回村里再說吧。
“老卓老卓!”巴遠猛地喊了一句。
昂起高貴的頭顱,卓彥冷冷地看了巴遠一眼,疑惑一閃而過。當看到黑色轎車內的張德海時,卓彥的目光變得更加冷漠。
見卓彥轉身,巴遠趕緊說道:“老卓老卓,一起坐車回去吧!”
丹鳳眼中的冷漠隱隱透出抹警告,卓彥蹬著電動車走了。
見卓彥騎車就走,巴遠急了,邁開大長腿就要上去拽,卻被張德海喊住了:“巴遠,別追了,他不會坐的。”
不知其中緣由,巴遠打開車門上了車,笑著說:“老卓這人挺犟的。”
張德海不置可否,看著卓彥的背影淡笑道:“確實是。”
關於卓彥,兩人話題到此為止,巴遠轉頭,仔細打量起張德海來。
張德海跟普通的農民不一樣,細皮嫩ròu的,手上也沒有老繭。穿著筆挺的西裝與鋥亮的皮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長相挺普通,可是一看就有個官樣。
可是,越是長相普通穿的人模狗樣的人,總是能讓人感覺出那麼一絲絲的怪異。至於哪裡怪異,巴遠也說不上來。
黑色的轎車從身邊擦身而過,卓彥看都懶得看。大中午頭,大路上幾乎沒車。四下張望了一下,卓彥推著車子去了進了路邊的小路。小路直通墳地,平時就算白天也鮮有人走。
憂心忡忡的將車子停好,卓彥心痛得摸著剛才車子摔到的劃痕,心如刀絞。
腦海中閃過張德海的臉,卓彥臉色變得有些凝重,對著空氣喊了一句:“在下,來接爸爸回家。”
聲音不大,在空曠的墳地里顯得有些突兀。話音剛落,卓在下就已經出現在了面前。哈喇子滿臉,卓在下一個虎撲跳進卓彥懷裡,就在這個瞬間,兩人一車消失不見。
回到家,將兒子放在地上,卓彥去找電動車充電器,問卓在下:“今天沒有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