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可以這麼自我欺騙,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好勸你的了。」少女的話戛然而止,好像真的已經不打算再多言了。
祁步青聽著船艙外清脆的銀鈴聲,聲音幾不可聞:「那我... ...我又能改變什麼呢,即便我真的考中了,我也造成不了什麼影響啊。」
「你試過了嗎?你向我說你學的是聖賢的道理,孔子周遊列國知其不可而為之,孟子也言雖千萬人吾往矣。這些都是最淺薄易懂的道理,我一個歌姬尚且知曉,你怎麼忘了呢?」
「你說的倒是簡單。」祁步青的心情明朗了些,思緒也清楚了:「聖賢不是那麼好做的,即便我如今想要舍了一身去改變,也是有心無力。我連趕考的路費都湊不齊,更別說什麼中舉當官了。」
少女起身,從身後箱子裡拿起沉甸甸的包裹放在了桌面上,打開是百兩碎銀和一疊銀票:「這些應是足夠了。」
他驚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初相識一面之緣,少女怎麼會向他饋贈如此一筆巨款。
「我才是真的有心無力。」她將包裹推向他:「知識道理你都明曉,不需我多說,我只向你提幾句朝局。你如今赴京趕考,即便才華足夠也不會被選入甲等。當今皇上已經諸病纏身,你的年齡小背景又乾淨,必是會被挑作新皇的輔佐臣子,大概率是送入國子監進學。如今的太子囂張跋扈不被管教,多半最終也不會被定作新皇,即使有人暗示你投向太子也不要相信。」
祁步青這次真的驚住了,少女話中的內容太過隱秘,根本不是他們兩人這種層次該知道的。
看出他對自己的疑惑震驚,少女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笑了笑:「不過我也只是多提醒一句,你身邊那位樊明川的身份不簡單,有他庇護你,你大概率是無憂愁的。」
「你竟能分析出這麼多,還知道我身邊的樊兄,你到底是誰?」祁步青忽地站了起來,少女輕巧地後退了兩步:「我向你說過了,船離岸,船上話語除你我二人不會再有人知曉。」
「至於我是誰其實不重要。」她將腮邊一縷發撩至耳後:「我名拂羽,只是這錦羅江上一名歌姬。」
「你幫我,替我分析,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說過了啊,我才是真的對這朝局有心無力,幫你是想要幫我自己。」拂羽的明眸映著艙內火光,無端讓祁步青信服,他聽她繼續說道:「我希望你榮登榜首,得到可以胡來的權力,不擇手段,把這潭死水徹底攪亂,逼得他們不得不倒乾淨,鑿泉眼引流。」
「那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他話問出口,就看到拂羽笑彎了眼:「我高興。」
真是個荒唐的理由,但祁步青信了,拂羽的句句都點中他的心——即便這次又被騙了,祁步青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