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快躬身回道:「和楊少卿你一樣。」
「一樣?」歪坐在紅木靠背椅上的楊也遇坐直身子,白面俊臉糾起,詫然道:「怎麼個一樣兒法?」
那捕快看著楊也遇這副坐姿,如實回道:「吊兒郎當坐著,閒著沒事幹。」
「本官哪裡閒著沒事幹了?」
楊也遇隨手抄起書案上一份狀書,略看了看,擺出一副忙於公事的樣子。紙張嘩啦啦作響,沒幾頁紙的狀書被他翻出上百頁紙的架勢來。
他輕咳一聲,問道:「她不是問人要了一大堆案卷嗎?我還以為她要認真查案呢!」
那捕快點點頭,道:「吳少卿確實問余書吏要了一大堆案卷,也確實拿著那些案卷看了,不過認不認真,卑職就不知道了。」
吳少卿差人要了一大堆案捲來看,一邊吃著蜜餞海棠果,一面看著案卷,時不時的還歪躺在紅木椅上出神發呆,喝喝茶,抻抻手,一看就不像是認真辦案之人。
那捕快說話時,盯著楊也遇手上那份早已作廢的狀書,意有所指:楊少卿你認不認真查案,卑職也裝作不知道。
「看什麼看?」楊也遇察覺到他目光里透著的鄙夷,怒甩下那份早已作廢的狀紙,抓起桌上一盞清茶,胡亂喝了一口說道:「我才受了驚嚇,緩一緩,休息一下不成嗎?」
現在他腦海里全都是那份「借身書」,一想想就頭疼,當時就不該這麼草率簽了,弄得現在他茶都喝不好。吳之筱到底是什麼路數他還沒摸清,就先把自己給賣了?悔得腦袋都綠了。
那捕快見狀,暗暗憋著笑道:「卑職……什麼都沒說啊!」
「你沒說我就不知道嗎?你們肚子裡平時那點兒嘰嘰歪歪我都清楚得很!」楊也遇靠在木椅上,沉沉望著書案上一沓沓厚厚的案卷,說道:「等這個案子了結之後,本官再血洗恥辱!」
那捕快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他,只道:「楊少卿,辛苦了。」
「不會說話就閉嘴!」楊也遇瞥見他緊握的拳頭,問道:「你手上攥著什麼呢?」
「蜜餞甜棗。」那捕快上前兩步,攤開手來,躬身回道:「小八兒去集市上買來的,頭兒出的錢,分給弟兄們嘗嘗。」
「天啊!」楊也遇那雙桃花眼裡滿是嫌棄,嘖聲道:「你們一個個糙老爺們兒什麼時候時興吃這種玩意兒了?」
那捕快如實回道:「剛剛。」低頭看了看手上這塊油紙包裹的蜜餞甜棗,道:「用來泡茶也挺好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罷了,退下吧。」楊也遇雙腳搭上書案,往後面一靠,忽地想到了什麼,對那轉身欲要退下的捕快道:「貼了曉示沒有?」
「貼了。」那捕快轉過身,躬身回道:「過幾日應當會有知情人上報線索。」
楊也遇搖搖頭,垂眸道:「未必。」
這十八個遭難的礦工家中都有親眷,可事發這麼多天了,他們的親眷無一人前來報案。楊也遇親自登門去求他們報案他們都閉門不見,更別說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這案子一直擱置著,今日總算有了些許轉機,但只有報案人沒有可利用的證言證詞,物證人證等,要想把這個案子辦下去,並非易事。
那捕快說道:「楊少卿莫要灰心,如今這個案子既已立了案,自然會有下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