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公主與花枝站在遠處的海棠花下盯著來人,吳之筱一人走至西側門處,對宮門內的林牧月躬身作揖,道:「微臣見過林婕妤。」
「吳少卿不必多禮。」林牧月福了福身子,體態婀娜,道:「今日冒險請你來見一面,只是想同你說幾句話。」
吳之筱笑了笑,道:「林婕妤但說無妨。」
林牧月站在半月形宮門內,看著吳之筱說道:「吳少卿讓我打探的事我都盡力打探了,只是太過久遠,恐怕那幾個老嬤嬤早已不在人世。」轉過頭去看了看身後,確保沒人,再往前兩步同吳之筱低聲耳語了幾句,腳下再退幾步,說道:「我能知道的事有限,還請吳少卿莫要怪罪。」
吳之筱淡淡笑了笑,搖搖頭道:「林婕妤肯冒死相幫,在下已是感激不盡,怎麼會怪罪?」
「吳少卿言重了,這本就是我應當做的,只是……」林牧月猶猶豫豫,手指交纏著上好的鮫綃衣擺,難以啟齒般說道:「只是此事過後,我恐怕難再幫你什麼了。」她聲音低低的,頭也低低的,不敢抬眼看吳之筱,滿心愧疚道:「是我對不住吳少卿。」
林牧月的聲音發顫,哭出了聲。
她言至於此,吳之筱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輕笑道:「林婕妤不必覺得有愧於我,世間難有一直同路之人,你我各守本心便是。」
「可是……」林牧月抬首望向她,姣好的面容掛滿了清淚,抽泣道:「是我先違背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見她這般淚如雨下,神色難安,吳之筱又輕笑道:「你我何曾有過什麼約定了?就算有默認的約定,你也無需太放在心上。同床共枕之人尚且需各自入各自的夢,更何況你我。你擁你的繁花似錦,我渡我的山水重重,你我都無需勉強。」
聽罷此話,林牧月若有所悟,以帕拭淚,匆匆遮去臉上的失態,眼留殘淚地看向吳之筱,
道:「日後若再有此事的消息,我仍會捨命告訴吳少卿的,絕不瞞騙。」
「我信你。」吳之筱躬身作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林牧月深深福了福身,道:「多謝吳少卿體諒。」
吳之筱忙扶她起身,道:「林婕妤此話折煞我了,該是我多謝林婕妤才是。」
本就是私下會面,相談幾句便要走了,以免節外生枝,沒有必要再多說客氣的話,互相行禮後便各自轉身走了。
林牧月入宮確實是吳之筱有意安排的,只是她也明白,林牧月終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著吳之筱所不知道的過往、現在與將來,有血有肉有心,會哭會笑會傷心,不是一顆冷冰冰的棋子。
吳之筱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太多,自己幫林牧月擺脫樂籍,林牧月替自己打探一事消息,各取所需,互不虧欠,僅此而已。
從宮裡出來之後,吳之筱並沒有直接回大理寺,而是繞到中書省東院去。
中書省五院與皇宮只有一條御街的距離,出了宮門就能看到中書省衙門的大門,其內有五院,趙泠應在東院。
去一趟中書省衙門,總得帶上一本奏摺裝模作樣,進去時底氣也足些。
貓貓祟祟,躡手躡腳,歪頭探腦,蹲下挪步,貼牆潛行……這是吳之筱偷偷摸摸潛入趙泠學寮三十六式中的五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