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喝這水就冷了——這後半句平日裡他會添上,今日他喉間的怒火將這句話燒焦了,也就沒說出口。
「我休息一會兒再喝。」
趙泠語氣雖冷淡,吳之筱卻沒放心心上,她手上仍緊緊抓著趙泠捏盞的三指不放,暗暗與他較勁。
也不知她要較什麼勁,抓這麼緊做什麼?他又不會跑——看她小手都攥紅了,
她說:「趙子寒,我不想再欠你什麼……」
吳之筱仰起臉來,誠懇真摯,眼眸里那一汪月色蒙上幾分薄霧。
趙泠站在床邊垂眸凝望著她的臉,問她:「吳之筱,你覺得你欠了我什麼?」
「婚書是我強迫你簽的,簽了這麼多年我又沒與你拜堂成親,現在我又因我自己解不開的破心結把你拖下水,林林總總算起來,我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的!」
欠的人情債還不清了,她想要徹底賴帳了,可又於心不安。
「婚書是我心甘情願簽的,為夫求之不得,何時拜堂成親由你決定,為夫隨你樂意,至於你說你把我拖下水……我本就是與你一起並肩站在水裡的,哪裡用你費力拖下去?」趙泠坐下來,與她雙眸相對,說道:「吳之筱,你今生只欠我一件事。」
吳之筱還未細細咀嚼他前半段話,就又為他最後一句話緊張起來:「什麼事?」
「夫妻長相守,恩愛兩不疑。」趙泠溫聲道:「你曾說你只能做到兩不疑,現在呢?」
「夫妻長相守……恩愛兩不疑……」吳之筱喃喃念著,眼睛忽地一亮,道:「現在我能做到『恩愛』二字。」
說完她還頗為自豪地仰起脖子來求誇讚,她可是最最最喜歡趙子寒的了。
趙泠愣了一瞬,笑了,道:「是是是,你做到了,可見我家娘子一直在努力還債,是該夸一夸的。」拿開她的手,將白瓷小盞遞到她唇邊餵她喝剩下半盞水,道:「喝了水就好生睡下,別嘀嘀咕咕再唱什么小寡婦了。」
他起身走到桌前,擱下空盞,一轉身回頭,就看到他的娘子筱兒正沖他張開雙臂,孩子一般求他過去安撫。
她說:「要。」
他走過去,雙手撐在床上,環住吳之筱,嗓音低沉沙啞地問:「要什麼?」
「要你親我……唔……」
片刻都不曾讓她空等,她想要,他便給,把自己能給的全都給她。
只是給得太多太深了太重了,吳之筱一時承受不住,嗯嗯哼哼地喘不過氣來要推開他,他偏不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她後腰背去。
天旋地轉,昏昏沉沉之間,吳之筱已被他壓至床上,眼角也被他逼出一顆顆熱淚來,臉上憋得發燙髮紅。她很不服氣地奮力踹開他,想要掙脫:「趙子寒……唔……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