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鄰居說,那場爭吵非常可怕,樓上樓下,左鄰右里,全都聽到了王錚家裡各種叫罵和摔東西的聲音。翌日兩夫妻出門,面對旁人問候,愈發抬不起頭來。
「哎呀,我們知道的。這種人吶,就是會慢慢變成喪屍,他腦袋也不清醒,肯定會打人。」鄰居跟小劉說,「我們都安慰他們,不要怕,實在不行就把王錚送到那個什麼特殊人類醫院。腦子不正常的人都去那裡的,我們知道。」
王錚和父母的矛盾漸漸多了。在老人跟鄰居的閒話中眾人了解到,王錚現在連話也不願意跟父母講。大吵那天摔東西的不是王錚,王錚只是哭。可他頂著一張枯皺的臉,再怎麼哭都很噁心——人們在想像中補足了他們看不見的場景,紛紛議論:「鱷魚眼淚。」
雷遲:「這種狀況持續了多久?」
小劉:「最少也有半年了。最近三個月,兩個老人跟鄰居說過想把王錚送到二六七。」
「王錚的情況不是控制得很好麼?」雷遲揉了揉太陽穴。當日到王錚家裡拜訪時他才知道,王錚一直在工作掙錢,只是不再主動出門。他跟朋友一起經營網店,生意還不錯,能支持他每月的藥費和生活費。
小劉聳聳肩:「王錚的自理能力是很糟糕的,他連飯都不會做。他爸媽一旦離開,他肯定過不下去。」
雷遲想了想:「不要這麼快定性。下午你有活兒嗎?我跟你去找找王錚那個朋友。」
出乎雷遲意料,王錚的朋友謝紹謙也在福興三村居住。謝紹謙開了一家銷售電子配件的實體店,生意尚可;他還註冊了一個網店,平時都是王錚幫忙打理。
「王錚搬到這邊之後我才認識他的。」謝紹謙說,「王錚這個人挺實在,說話也不繞彎。我雖然做生意,但都是小本經營,實實在在的夥伴比較可靠。」
謝紹謙是一個胖子,戴著圓框眼鏡,跟雷遲簡單說了自己和王錚的關係。
「王錚父母你認識嗎?」
「認識啊。」謝紹謙說,「阿姨和叔叔都到我這兒來取藥。」
雷遲一愣:「取藥?」
謝紹謙:「大興離順義太遠。我每個月都要回幾趟城區,回去的時候就順道去二六七醫院或者疾控中心給王錚拿藥,叔叔阿姨再到我這兒來取。」
這信息倒是讓雷遲和小劉有些詫異。兩人對了個眼色:「你取藥取了多久?」
謝紹謙:「快一年了吧?我也記不住了,都是舉手之勞。」
雷遲點點頭,小劉在詢問謝紹謙一些基本信息,雷遲開始打量他的店面。
店外有一個攝像頭,朝著門口和門前的人行道。
雷遲心中一動:這是從王錚家小區離開後兩位老人前進的方向。這裡的路面攝像頭恰好不是壞了就是因路燈爆裂,導致什麼都沒拍下。
「謝紹謙,你店門口這個攝像頭能用嗎?」雷遲問,「能拍到多遠的距離?清晰嗎?」
「能用。」謝紹謙立刻換上一副生意人的笑面,跟雷遲介紹起自己的這個攝像頭來。
雷遲聽了一會兒,點點頭:「那好,你把十天前的監控調出來我看看。就是雨特別大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