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筆賣房所剩的錢之外,王錚和謝紹謙還需要退休金。因此兩個老人不能死,只能失蹤,只能把他們偽裝成丟棄兒子暫時失去聯繫。行李箱是王錚買的,他跟父母說謝紹謙打算去香港旅遊的時候進一些水貨,父母並沒有懷疑行李箱的用途。連烹煮屍塊的提議也是謝紹謙提出來的,為了更完美地把這一切偽裝成失蹤,他甚至主動提出載著行李箱到別的城市去拋屍。
「他讓我把所有錢都拿出來,我和他五五分。」王錚說,「我答應了。聊這些事情的時候我都錄了音,你們可以在我電腦放資料的盤裡找到這些語音記錄。」
小劉把他的話全記了下來。
「……所以是從年後不久,你就已經有了動手的打算?」雷遲接口問。
「想過很久了。」王錚很平靜,像是在敘述故事,「他們總是對我不滿,從我高考失利的時候開始。感染了喪屍病毒之後我是不想搬家的。但是他們覺得丟臉。我是受害人,我有什麼可丟臉?但他們不是這樣想的。搬到福興三村之後我跟朋友也沒了來往,那邊也沒有適合我們這種人工作的地方,除了呆在家裡,我還能去哪兒?」
他愈發憤怒。
「在原來的地兒,別人好歹還知道我是怎麼感染的,福興三村里全都是流言蜚語,說什麼的都有。他們不辯解,回來就罵我,說是我不檢點,說要不是我沒考上好大學,找不到好的工作,何必要去做上門推銷的騙子,自然也不可能碰上這種事情,拖累全家……」
說得太急,他連連咳嗽。逐漸纖維化的聲帶和喉嚨會讓他發聲困難,吞咽功能下降,王錚喘了幾口氣,閉上了嘴。
「你是怎麼動手的?」雷遲又問。
雨連續下了幾天,起初斷斷續續,後來漸漸大了。王錚和謝紹謙約定好動手之後,他把安眠藥混在家中的茶水裡,讓兩個老人喝了下去。等兩人昏睡之後,王錚便把兩人分別裝進了大行李箱裡,等待謝紹謙接應。謝紹謙把車停在監控死角,來的路上借著越來越大的雨勢,用石塊擊壞了幾處監控攝像頭。王錚和謝紹謙穿上老人的衣服,為了讓自己瘦削的體型看上去更像母親,王錚在身上連連套了好幾件。
兩人撐著傘,戴著帽子,慢吞吞推著行李箱走出小區。小區的保安亭形同虛設,路上也幾乎沒有人。一切順利得出乎他們的想像,倆人順利把行李箱轉移到了謝紹謙的家中。
等待老人甦醒的過程里,謝紹謙和王錚準備好了電飯煲和鍋。
父母醒來之後便立刻知道不妙,連忙向王錚和謝紹謙求饒。王錚當著謝紹謙的面,從兩人口中問出了退休金帳戶和家裡定期儲蓄帳戶的密碼。
「我跟他們說,只要把退休金和存款的密碼告訴我,我就放了他們。」
小劉:「你的父母信嗎?」
王錚忽然靜了片刻。
他的臉在燈光下顯出一瞬間古怪的扭動。
「……我爸不信,但我媽信了。」他抽搐了一下,聲音有些變了,「我媽說錚錚,媽媽信你了,你不要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