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才看到這姑娘踢倒一位大漢,還把人家的鼻樑踩斷,頓時覺得好笑。「這個區域很複雜。」她指著地圖告訴白小園,「這裡有一個非常大的空洞,地底人挖的。下面就是地底人真正的011王都區,很多秘密通道,不過我們很少走,而且邊寒肯定也不會走進去,太容易被人發現了。雖然地圖上顯示不出來,但是在空洞上還有一座簡陋的橋,小貓應該是可以跑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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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小沙貓從簡陋的橋面奔跑而過,一隻守在橋頭,一隻往附近的街巷奔去。
片刻之後,又有幾隻沙貓跑了過來,很快分散到各處。它們安靜且鎮定,或者坐在原地,或者小步巡邏,但無論如何,顯然都已經守定了一個可以互相看到並戒備的位置。
邊寒隱藏在廢樓之中,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很難脫身,頭頂有巡邏的精神體,下方又有這些小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一模一樣的小貓咪,顯然在危機辦的人里,有一個可以複製精神體的哨兵。他在這一瞬間產生了羨慕的感覺,而也同時就在一瞬間,羨慕變成了嫉恨。
他太平凡了。轉頭看著自己的眼鏡王蛇,邊寒看見了它背部的骨刺。
而它太醜陋。
他原本是想藉機潛入地底人的居住區域,再伺機逃脫的。但坐在廢樓之中,他忽然間又不想逃了。
殺人的新鮮感覺還殘留在他的手上。
他殺了自己的伴侶,一個和他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嚮導。他擰斷了他的脖子,就像當日擰斷凌思遠的脖子一樣。但聲音和手上的感覺都不同:凌思遠的脖子太脆了,他幾乎沒花什麼力氣,半喪屍人就已經斷了氣。
在斷氣之前,凌思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來得真好,我給你留了一瓶好酒」。
邊寒跟在他身後進入地下室,凌思遠話音剛落,他就把他按倒了。
頸骨折斷的瞬間,邊寒感到了悲哀。他對這種悲哀很陌生,所以在它消失的時候,他也沒有惋惜。只是覺得詫異:他很少在心裡感受過什麼陌生的感情。
殺死自己伴侶的時候,悲哀又浮現了出來。邊寒靠坐在牆上,他摸遍身上的口袋都找不到手機,片刻後才想起自己已經把它扔在了愛人的身邊,防止危機辦的人找到自己。手機里有很多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拍的照片,還有跟夏春、跟凌思遠、跟孟玉在一起時的留下的笑容。
邊寒有些發抖。他覺得自己有點兒想念剛剛死在自己手裡的青年。他很溫柔,很穩重,忠誠又親切。他那麼好,邊寒一邊愛他,一邊卻又不斷遺憾:他那麼好,可他不是孟玉。
樓梯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這聲音一下讓邊寒警惕。他立刻站起,隱藏到暗處,眼鏡王蛇在樓梯前徘徊,等待來者。
來的人眼鏡王蛇很熟悉,所以它沒有攻擊。邊寒僵立在牆邊不動彈,直到那人喘著氣奔過來,狠狠給了他一拳。
「你瘋了嗎!」孟玉把他按倒在地上,瘋狂地往他腦袋落下拳頭,「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要襲擊唐星!」
「……對不起……對不起……」邊寒的鼻子和口腔里都疼,血流了出來,孟玉下手確實是毫不留情的,「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如果唐星有事,我真的會殺了你。」孟玉盯著他的眼睛,用陌生而兇惡的口吻說,「邊寒,你是我的朋友,你不應該傷害我的戀人。你在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