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寒。」週遊捧著他的臉親吻,「期待嗎?」
秦戈聽見自己用邊寒的聲音回答:「一點兒也不。」
秦戈知道他在說謊,週遊也知道。週遊低頭吻了吻邊寒的嘴唇,笑著說:「你真有趣,當我的同伴吧。」
話音剛落,高塔立刻開始了震動。週遊抱著邊寒,從崩潰的塔身中墜落,風聲呼嘯而過,巨石砸在邊寒的身體上,即便這是他的「海域」,他也短暫地失去了對它的控制,發出忍痛的大喊:「你騙我!週遊!」
「先痛一會兒,就一會兒。」週遊極其溫柔地說,「很快你就高興起來了。」
但這個「很快」,時間卻極為漫長。至少秦戈是感覺極為漫長的。週遊死死地控制著邊寒,他們往「海域」的深處墜落,往大地的底部墜落。土層裂開了,森林、河流與房子像傾瀉而下的水,全都砸到了邊寒的身上。
他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真正令他崩潰的是「海域」受創的強烈痛苦。
如同一千根針刺入肉體,如同一萬種尖刺挑動痛覺神經,不斷攪動。這不是肉身的痛,而是直接粗暴地向大腦接收器瘋狂灌輸的念頭:你要死了,你就要因為痛而死了,你的全部世界都在崩潰,不要放鬆,不要呼吸,它們立刻就會消失,你也會消失。
邊寒渾身抽搐,大張著嘴發出無聲的尖叫。他反覆不斷因為這種劇烈的痛感而昏厥,但立刻又被新的痛感喚醒。和痛感同時產生的還有異常濃郁的絕望與抑鬱。他的「海域」完全被週遊控制,他失去了主導權,秦戈甚至懷疑,只要這種精神狀態在邊寒清醒之後再維持一分鐘,或者三十秒,邊寒一定會選擇死。
他個人的意識全部被「海域」崩潰所帶來的失控感壓制了。
漫長的下墜突然停止。
邊寒跪倒在高塔頂層,跪倒在週遊的面前。他大口喘氣,眼神渙散,渾身都在輕顫。秦戈就在這部分記憶里,他也隨著邊寒的恐懼而恐懼。
恐懼「海域」的變化,更恐懼週遊。
但下一刻,奇特的事情發生了。
週遊吻了吻邊寒的鼻尖,引導著他走到高塔邊緣。
「海域」沒有被破壞,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所有的森林都在抽芽,像春天無窮無盡地覆蓋在這片土地上。歡樂的人聲遠遠近近地傳來,風裡挾帶輕軟的花瓣,千億顆金色的星辰掠過蒼藍天空,墜入深谷,迸發出足以照亮一切陰霾的光芒。
邊寒又開始發顫,但這不是因為痛苦。週遊壓在他的身後,不讓他轉頭,胸膛緊貼著邊寒的背脊。
「邊寒,喜歡嗎?」他的聲音又輕又柔,花瓣與草葉卷上高塔,扑打在邊寒臉上,「你喜歡的,對不對?我是最了解你的,對不對?」
邊寒點點頭,他說不出話來。
難以想像的喜悅和快感從「海域」深處炸開,電光一樣猛竄,瞬間占據了他的所有意識。
那是比生理性的高.潮還要強烈千萬倍的快感。週遊接連不斷地撥動操縱他快感的那部分「海域」,邊寒整個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週遊給他親吻,牽著他的手,笑著問他:「愛我嗎?」
邊寒點點頭。
「你錯了。」週遊忽然厲聲否定。
快感猝然中斷。邊寒的自我意識還在因為強烈得超出他控制能力的愉悅而發顫,失語令他只能緊緊攥著週遊的手,拼命湊過去吻他。
「你錯啦。」週遊又溫柔地告訴他,「你愛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