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遲和秦戈面面相覷:「你真的認識週遊?」
「當然,我們是朋友。」半喪屍人平靜地回答,「我說的是已經死去的那個週遊,不是仍然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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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棟樓房間只有不到三米的空隙里,擠著一件破敗的小房子。房子分上下兩層,占據了這條狹窄的無頭小巷。週遊和他的父親曾經就住在這裡。
「我是棄嬰,但週遊不是。」半喪屍人帶著他們來到此處,「我是在王都區出生的,週遊是在二六七醫院出生的。他生出來的時候兩條腿都不能動,長大了也走不了。大概是在我六歲的時候,週遊的爸爸帶著週遊來到王都區,他說他們是來看病的,從很遠地方來,借了許多錢。但看不好,所以在王都區這兒住下來,慢慢掙錢,再繼續找醫生。」
週遊出生時情況並不好。由於母親難產死亡,留下的又是一個殘疾的孩子,週遊的爺爺奶奶曾經想過不要他了。他們聽說醫院有這樣的渠道,只要給一點兒錢某個醫生,她可以幫忙解決這個孩子。
但週遊的父親不肯。他帶著週遊,輾轉了許多地方求醫,讓他讀書,最後兩人來到王都區定居。
週遊是個沉默寡言的嚮導,他的父親也是嚮導,和自己的孩子一樣寡言,不愛摻和事情。那時候的王都區十分混亂,黑兵尚未正式建立,各個陣營的特殊人類互不往來,但在最底處的世界裡,所有的「特殊」都消失了,和世界上任何別的地方一樣,人和人正常來往,互相照應。半喪屍人就是那時候認識週遊的。
「我當時剛和地底人的小孩打了一架,被揍得很慘,坐在門口哭。」半喪屍人看著這房子,「週遊從二樓探頭問我,要不要進他家裡坐一坐。」
兩人成了朋友,半喪屍人這才知道,週遊雖然是個不出門的孩子,但是他通過父親和網絡,學習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他對白噪音很感興趣。」半喪屍人說,「我不知道白噪音對哨兵和嚮導的意義,但是週遊說,利用白噪音不僅可以悄悄地影響人的性情,甚至讓人格也產生改變。他很厲害,很擅長這些我聽都沒聽過的事情。」
雷遲和秦戈全都聽得十分認真。
刑偵科的同事撬開了屋子的門。
「後來,他們家有了一個新客人。」半喪屍人說,「那個人跟我一樣,不算大,他到週遊家裡的時候,也才十一二歲的樣子。他說自己是流浪兒,從湖北一直走到這裡,吃了很多苦。很奇怪……週遊的爸爸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收留了他。」
半喪屍人回頭看著秦戈和雷遲。
「他讓那個男孩子也稱呼他為爸爸。」他說,「因為那個孩子也姓周,所以他們是一家人。」
寒意從背後竄上了秦戈的大腦,他被自己即將聽到的事實嚇住了。
「幾年之後,週遊突然就不見了。」半喪屍人說,「那個小流浪漢開始自稱週遊,週遊的爸爸也開始叫他週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