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曉沉默了很久,秦戈不安又緊張。
「盧青來……他和我基本是同齡人,而且都是新希望的校友。」章曉開口道,「他是在我之後考取調劑師資格的。我確實為他巡弋過『海域』。秦戈,你知道的, 那是非常徹底的巡弋,但凡盧青來的『海域』之中有一絲不妥,他都不可能獲得我的肯定。」
章曉看著秦戈。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在當時,盧青來是沒有問題的。」他停頓片刻,又繼續說了下去,「但是你如果問我,讓他成為調劑師是不是完全沒有問題,我不敢說。盧青來很特別。他的精神和人格都十分正常,但是他對權威有一種奇特的迷戀。當然這不是什麼缺陷,他這部分的狂熱完全放在學術上。身體絕對健康的人才能做醫生?心理沒有任何陰影的人才能做心理諮詢師?『海域』絕對清白乾淨,沒有任何缺陷的人才能成為調劑師?秦戈,調劑師不是這樣選的。」
秦戈點了點頭。
事實上,連秦戈自己也不敢說自己的「海域」完全沒有問題。從來沒有亮起過的黑天,無數墜落的星辰,熊熊的山火。「海域」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恐懼和渴望。
「如果考試的人,『海域』完全乾淨,沒有任何恐懼,沒有任何陰霾,那麼這個人反而是最可怕的。」章曉說,「調劑師是一個職業,既然是職業,最大的要求就是職業水平和職業道德。盧青來是沒有問題的。但我現在想到的是……他後來可能遭遇了什麼。」
「……他去過鹿泉。」秦戈說。
章曉微微一驚,立刻站直了。
秦戈:「他和謝子京是在鹿泉認識的。」他說出了謝子京父母失蹤和謝子京記憶喪失及產生混亂的事情。
章曉呆了片刻:「……鹿泉?!謝子京是不是天津人?」
秦戈也愣住了:「你怎麼知道?」
章曉神情一肅:「秦戈,儘快讓謝子京作出決定。儘可能勸他向我敞開『海域』,只要他答應,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立刻聯繫我。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夠告訴你,但如果謝子京答應讓我進入『海域』,我會跟你溝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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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穹正跟幾個緊張萬分的刑偵科人員聊天。
「我很可怕嗎?」他困惑極了,「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很怕我?」
眾人:「不可怕!」
高穹端著一杯白開水:「騙人。對了,你們工作這麼晚,算加班吧?」
眾人:「我們工作時間基本都是這樣的。」
「剝削啊。」高穹說,「沒有加班費嗎?」
眾人:「沒有啊,今年一分錢加班費都沒發過。聽說上面削減了預算,特殊人類的統計工作沒做好,錢少了。」
高穹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先是震驚,隨後流露出一絲同情,最後卻掛上了一點兒輕笑:「原來都沒有啊……」
章曉走過來,高穹把水遞給他:「不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