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注視著秦戈的眼睛。
「我的記憶有錯嗎?」
秦戈:「沒錯。」
他話音剛落,身影忽然顫動著消失了。謝子京一愣,連忙把傘收起。雪仍茫茫地落下,城市街道不斷往前延伸,他的「海域」正在緩慢地復原。雪已經幾乎淹沒了他的雙足,但一同踩雪的人不在了。
謝子京睜開眼睛,平復了一下心跳才坐起來,扭頭卻發現病房裡是空的,秦戈不見了。
他立刻跳下床,又是懊惱又是遺憾。他不應該問秦戈那個問題的。既然拿捏不准彼此之間相處的分寸,他應該就跟最普通的陌生人一樣和秦戈相處,自己無意的問題很容易讓秦戈落入重重憂鬱的泥淖。
可是他忍不住。他知道曾有怎樣的感情存在於他和秦戈之間,它帶來的餘震此時此刻仍在撼動他的心肺。
「我的調劑師呢?」謝子京跑到護士站問。護士告訴他秦戈剛剛坐電梯離開了,謝子京乾脆走向了安全通道。他啪嗒啪嗒跑下樓梯,在住院樓的門口終於看到了秦戈。
秦戈正跟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說話。
謝子京慢慢走近。嚯,這人還扯秦戈的胳膊。嚯,秦戈還摸他腦袋。——他抿著嘴湊近,一開口就是不太客氣的問題:「你是誰?」
蔣笑川被他嚇了一跳,半晌才結結巴巴問秦戈:「他腦子真的壞了?」
秦戈乾脆言簡意賅:「確實壞了。」
謝子京:「誰壞了?我沒壞。」
從秦雙雙那裡得知謝子京住院之後,放假沒事幹的蔣笑川跑到醫院,想探望探望這個厲害的哨兵哥哥。無奈哨兵哥哥已經不記得他了,帶著滿臉狐疑上下打量他。
謝子京的小記事本上根本沒寫蔣笑川的事情。
秦戈讓蔣笑川立刻回家,天已經徹底黑了,地鐵快要停運,他不應該在二六七這邊耽擱太久。「……算了,我送你回去。」秦戈說,「走吧,說再見。」
蔣笑川對謝子京揮揮手,滿臉憐憫:「再見。」
一把抓住秦戈的手肘,謝子京愣了一會兒,皺眉道:「秦戈,我頭疼。」
秦戈:「頭疼就回去睡覺吧。」
謝子京:「說不定是『海域』的問題。」
秦戈:「今天的巡弋已經結束了,你保證睡眠和休息,不會有問題。」
但謝子京還是不讓他走。秦戈把車鑰匙扔給蔣笑川:「你先去車裡坐著等我一會兒。」
蔣笑川知道他是想把自己支開,拿著鑰匙笑笑,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