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遲心中滿是震驚:那是鹿泉事件中的謝子京!
「後來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哨兵漸漸連話也說不了,抱著腦袋一直在地上翻滾。他再次陷入半昏迷狀態,心跳和呼吸都開始減緩。
青眉子想趕回極物寺找人,又怕一來一回耽擱了時間。他知道這個哨兵的「海域」一定遭受了重創,而精神世界被摧毀了的哨兵和嚮導,最終的結局往往都是死。青眉子無計可施,乾脆雙膝跪地,把哨兵的腦袋擱在自己腿上。
他看到渾渾噩噩的哨兵哭了,低下頭,還能隱約聽見模糊的呻.吟:爸爸……媽媽……
青眉子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能聽見自己心臟每一次搏動的震響。
鹿泉一定發生了什麼。但他現在不能去看,也不敢去看。
這個小哨兵會死嗎?還是會發瘋?
或許實際不過幾分鐘,但青眉子卻覺得自己思索了極其漫長的時間。先人的聲音在他腦中迴蕩,蒼穹間有轟隆作響的巨聲,他跪在黑暗溫暖的土地上,所有聲音都催促著他作出決定。
青眉子低下了頭,他注視著哨兵緊閉的、流淚的眼睛,手掌按在他汗淋淋的額頭上。
年輕僧人額上烏青色的紋路,漸漸散出微弱金光。
他張開口,像唱歌一樣,吟誦一段冗長的咒文。
風聲停了。風聲又起了。大雨滂沱。大雨又停了。罡風從雪山之巔驅動無形巨獸,逡巡大地,直到越過青眉子和哨兵的身邊。神在自己的孩子頭頂落下一吻,輕撫他的雙眼。
青眉子睜開眼睛時,大汗淋漓。躺在他腿上的哨兵已經陷入了長久而平靜的睡眠,不會再被噩夢驚擾。
「我把一生一次的預言給了這個孩子。」青眉子說,「凡自吾口中吐露之事,必為現實。我不知道這究竟是預言還是預知,我只是本能曉得,只要我給出預言,預言的事情就一定會在未來發生。」
雷遲完全呆住了。青眉子為了救謝子京,獻出了自己唯一的一次預言機會,而這個預言以往只用於青眉子自己的死和新生命的誕生。
「你預言了什麼?」
「風和陽光在大地上流動,草籽結實,銅鹿燦爛。有人從十月的麥堆中走來,痛苦是指引他靠近你的標石。」青眉子撓了撓下巴,「簡而言之,我預言他得到愛和幸福,有人理解和撫慰他的痛苦,他有能力圓滿某個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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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蔚然在危機辦停下了車,轉頭看看謝子京,又看看秦戈。
「我先下車了。」她說完立刻打開門,「你們慢慢坐。」
謝子京想跟秦戈說話,但秦戈緊接著謝蔚然離開,他在車上呆了片刻,只得也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