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常歌肩膀一拍,柔聲說道:「不過……其實這位山河先生出現,我還挺開心的。」
「為何?」常歌問道。
卜醒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剩下的合渣,說:「你以前啊,太狠、太暴戾,往那兒一戳,渾身都是邪氣。」
他接著說:「自從你被派去刺殺這位山河先生之後,感覺心情好了很多,人都開朗了。見到你開心啊,我也開心。」
常歌笑道:「你這人,別人開心,關你什麼事兒,還傻呵呵的跟著開心。」
卜醒低聲說:「我不怕告訴你。最開始遇見你的時候,我覺得真不關我事兒。只想著,能幫我打魏軍就行,你活成什麼鬼樣子、緣何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不關心。後來啊……處著處著,我發現你這人啊,真過癮,太過癮了!這不,我現在就掛心你開心不開心了麼。」
常歌見他掏心掏肺,不禁被帶的也有些動容,說:「醉靈,你心如此,我心亦然。」
醉靈見狀哈哈大笑,喊道:「驚風,上酒!我要同常將軍,對酒當歌!」
☆、良才
眼前是他曾經的王。
他一身戎裝,御前佩劍,發誓生死相護的王。
「殺了他。」司徒鏡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轉身便出了這充滿著血腥的陰森宮殿。
偌大的金玉殿中,活人只剩下他和祝政。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祝政,面色依舊漠然,讀不出任何的情緒。整整滿殿堂的屍體、瞬間而起的兵變,他被逼至此,甚至毫無一絲恐慌。
祝政定定然站著,仿佛馬上要面臨死亡的,不是自己,而是對面站著的司徒空。
司徒空一身衛將軍[1]紅衫戎裝,他站在祝政對面,有一瞬間,還感到了這身官服正在無聲嘲笑自己。他摸了摸劍柄,卻沒敢動。
祝政開口,語氣鎮定自若卻又帶著大義凜然。他沒有怒喝司徒空的大名,而是淡淡地喚了他一直以來喊著的表字:「游心。」
司徒空一愣。
祝政淡聲道:「游心。你殺了我吧。」
司徒空皺著眉盯住他,眼中是不解、是驚慌,還帶著一絲憤怒。他咬了咬牙,迸出兩個字:「懦夫。」
祝政泰然一笑,背手說道:「我若不死,此事不息。廟堂不定,山河不寧,何談國泰、何談民安。游心。動手吧。」
司徒空捏了捏自己的劍柄,望著這位從小和自己一同成長的表兄,說:「你已不再是周天子了,山河寧不寧,早與你無關。」
祝政輕聲說:「我已無憾。」
司徒空將劍一橫,憤恨道:「懦夫!難道常歌身死,你也要一道生無可戀麼!」
祝政的聲音低了下去,他說:「與此無關。」
司徒空咬了牙,將恩恕劍往地上一丟。他低了頭,身後是殿外的狂雷驟雨。
「你走吧。」
祝政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