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確實一動不動許久之後,常歌方才上前,左腿踩著棕熊,借著力道才拔出了棕熊身上的沉沙戟。他隨手拉起自己的衣袍下擺,擦了擦戟上鮮血,又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坑口。
常歌思索片刻說:「我覺得我把你駕起來,應該能夠的上去。」
祝政瞬間紅了耳根,反對道:「那像什麼樣子!」
常歌一邊下意識擦著長戟,一邊回道:「扶胥哥哥,你是出去重要啊,還是面子重要。再說了,是我駕著你,又不是你駕著我,這有什麼不願意的。」
祝政堅定否決:「那更不行。」
常歌無奈,只好收了沉沙戟,走至祝政身旁坐下,說道:「好吧好吧,那就只能等守備的光祿大夫或者衛尉發現我倆了。」
祝政也跟著在他身旁坐下,說:「我來之前,司徒空已經去找衛將軍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發現我們了。」
他緩緩將懷仁劍合入劍鞘,低聲問道:「常歌,我想問你……你方才要接住我……只是因為,我是大周未來的王麼?」
漆黑的洞中滿是泥土青草味道,坑口一小片藍天格外靜謐,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聲響。
祝政等了許久,依舊沒等到常歌的回答。他心下著急,回頭一看,卻看到常歌以右拳撐著腦袋,早已坐在地上睡著了。
「方才一番惡鬥,看來消耗的確很大。」祝政喃喃自語。
坑洞裡只剩下二人的呼吸聲,常歌平靜睡熟的面龐莫名的吸引了祝政,讓他稍稍靠近、仔細打量。
常歌靜了下來,以往時喜時怒的靈動眉眼輕輕闔上,掩了平日裡的衝動神色。他的刀眉深目有著青年的靈俊、長睫鳳眼又殘存著幾分少年的天真。方才血戰濺下的滴滴血跡留了些在常歌左頰,像羞紅的暈、又像躍動的霞光。
祝政盯著他颯爽的眉目、頰上的霞光,鬼使神差,竟在常歌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常歌在夢中無力地揮了揮手,像是要驅趕方才面頰上輕輕的、奇異的觸感。
祝政卻被這下意識一揮手提醒,忽然意識到自己所作所為,急急地挪開了一段距離,以手掩住自己心口。
他驟然感到自己全身血脈噴張、心臟幾乎要扶搖直上,他的心情似乎乘風而起,滿心滿眼、竟然全是方才躍動的紅衣少年郎。
方才湊近了常歌,他的氣息很好聞,像是林間的青草,又像是陽光曬過的枝椏。祝政在心中默默回味,又有一絲絲想湊過去、再體會一番,或者,直接將自己全然溺入這令他心旌搖盪的氣息當中。
他聽著心中鼓動,一下一下叩擊著自己的心緒。感到血脈翻騰,一次一次洋溢至全身。
原來他對常歌的喜愛,早已掩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