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搜索,在一旁的茶几上翻到了一個茶壺,又舀了房內備著的山泉水,悉心溫上,這才返回祝政身邊,細細查看他的左臂。
萬幸,祝政機敏,第一時間封住了血脈,讓這蠱蟲困在左臂,沒法全身溯回。
常歌望著這蠱蟲,內心焦慮痛苦,比自己當初中噬心蠱毒還要難受。他那時,只第一日,已感覺全身焚燒啃咬難以自制,痛苦的幾欲要在地上崩潰。
而祝政,這已是六七日了。
常歌的目光憐惜地落在他的左臂上,卻發現了一個淺淺的齒痕。
——這是……
一個畫面迅速在常歌的心中復生。
「將軍不會騎馬,先生可以教你。」祝政這麼說著,左手便朝著常歌后頸伸去,常歌回頭便是一口,下了十等十的力氣。
祝政面不改色,甚至連眉頭都沒抽一下,直接將他甩上了馬。常歌坐好之後,他也一步上馬,二人共同駕著駿馬、破開夜色馳騁而去[1]。
常歌用指尖輕輕觸了觸那片已經淡化成淺色的傷痕。未曾想到,當時隨意的一口,居然咬的這樣深。而他那日那夜,對手臂上的這處傷痛、隻字未提。
「歌……」
祝政似乎依舊沉溺在痛苦的夢中。這夢讓他窒息、卻無枝可依一般,他一如深海中溺水的人,滿面的蒼白痛楚。
「水在溫著,馬上就好。」常歌望著他深鎖的眉頭,只覺得心都要被碾碎了。雖然知道祝政全然聽不到,依舊輕聲勸慰道。
「常歌……」
常歌一愣。
「常歌……常歌……」
祝政依舊在痛苦的夢中窒息,這痛楚讓他的睫毛不住顫抖、讓他的額上儘是細密的虛汗。常歌終而聽清了他在夢中的呢喃,不是「渴」、也不是其它,而是一聲一聲、止不住的「常歌」。
他究竟做的,是一個怎樣的夢境,讓他如此痛苦、如此窒息,卻一聲一聲,不住地喚著「常歌」、「常歌」。
現在的祝政,與以往的清冷漠然全然不同。他會傷心、會無助,會痛苦、會沉溺,會在絕境的邊緣一聲一聲喚著「常歌」,好似如此,便能緩解些許痛苦。
常歌望著與印象中全然不同的祝政,慌張地愣了神。
「將軍!東西都備好了!」軍醫一溜小跑進了屋子,手中端著一盆熱水、短刀,腰間別著一壺烈酒。
「好,事不宜遲。你把東西給我,趕緊將酒燒上。」常歌迅速接了熱水短刀,又返回祝政床榻前,他有些不舍地望了一眼榻上的祝政,拉起了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