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失了這白鴿送信已有三四日了。算下來,常歌應當就在這幾日又會發作了。
祝政等著白鴿,等的焦慮。他抬眼,看著這一片茫而無用的書海,竟少有地生出一絲怒氣起來。
一隻白鴿越窗而入,靜靜落在他目前的竹簡堆上。
祝政眼中瞬間有了星光,他迅速拆了白鴿腳上的信筒——
是布帛。
祝政嘆了口氣,仍打開了那筒布帛。
「蜀商躁動,滲透夷陵,恐有兵變。」
他思忖片刻,抽了毫和嶄新布帛,以極小的字回復道:「順之。」
祝政將這塊新布帛塞入了信筒,那白鴿撲閃了兩下翅膀便飛走了。他嘆了口氣,將傳遞而來的老布帛置於燭上。
滇南的布帛極其輕柔,交州商人更是識貨的,挑的儘是頂密頂柔的上好貨色。這布帛燃而不蜷,只柔柔地灼燒著,化作煙塵。
祝政望著這燃著的布帛,滿腹心事。他一時愣神,險些燎了指尖。祝政迅速收了被輕微灼燒的手指,下意識地貼在心口。
這痛,像燧焰蠱毒,卻輕微太多。
他心下哀痛,卻不得不抓緊時間,再次埋首於浩淼書海之中。
畢竟,再過幾日,下派的調令就要發下來了。
******
三日後。
江陵城。衛將軍府。
荊州衛將軍程見賢頗為滿意地望著眼前小山般的禮物,隨意抬了抬手,說:「懷仁兄每次前來,都如此大禮,吳國富庶之地,可見一斑!」
姜懷仁合手行禮道:「貴人值大禮。」
程見賢對這回答似乎頗為滿意,直言道:「我就是一個粗人,不會你們那些文臣士子風花雪月繞來繞去的,這次懷仁兄來,是有什麼所求啊?」
姜懷仁面露難色,問:「敢問將軍,交州投誠一事,不知世子怎麼看?」
「世子很滿意,也很高興,今天就簽了世子令,分發各郡縣。口岸共享之事,預計不日就會提上日程。」
交州投誠,美中不足便是便宜了那個山河先生。
滇南和戰失敗、益州結盟失敗,本是要夠他美美的喝上一壺的,誰知卻正在世子朝堂發難之時,交州使者姍姍來遲,和山河先生一見如故,呈上投誠表。
滇南和戰僅是個藉口,世子本就只想讓他去送死而已。滇南後轉去了益州,失了益州卻得了交州的支持,實際上,這趟結果算不得太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