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一驚,竟忘了伸手接懷爐。
「你接著!將軍說你沒受過冷,別凍著了、還要用我們的軍醫。」祝如歌見他不接,又將銅懷爐向前伸了伸,急聲說道。
祝政動了動快要無覺的胳膊,輕輕接了懷爐。他在歲暮寒天之中,觸到了一點點暖心的溫度。
「你要還冷,就再叫我。」祝如歌說著,腳下打算離開。
祝政開口叫住了他:「慢著。」
「你還有什麼事?我急著要回去照顧我家將軍。」
祝政捏了捏拳,強行讓僵硬的指節恢復些知覺。
他從左邊袖袋中掏出一個擠得有些變形了的油紙包,遞予祝如歌。祝政心中儘是情緒翻騰,音色聽起來倒頗為平靜:
「將這個,送予你家將軍。」
祝如歌皺著眉頭望著這個擠的皺皺巴巴的油紙包,說:「擠成這樣子,怎麼還送給我家將軍啊……」
祝政將這個油紙包放入祝如歌手心,又合了他的手指強行讓如歌握緊這枚金玉酥。他手的冰涼程度,刺得如歌下意識一縮。
祝政望著他,抱歉道:「對不住,冰著你了。這個你家將軍愛吃,他才好,就想吃些愛吃的。」
「好吧……」祝如歌皺著眉頭,帶著些嫌棄地看著這枚金玉酥,返身回了將軍主帳。
祝政依舊跪坐在囚車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籠小小的銅懷爐,仿佛在這冬日裡,他的性命都是這片弱小的暖意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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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如歌回主帳的時候,常歌正坐在桌前,和張知隱敘話。見他二人嚴肅,如歌猜測話題可能是軍機要事,返身便要出帳。
常歌卻叫住了他:「懷爐給了麼?」
祝如歌止了腳步,朝常歌點了點頭:「給了。」
「你再多盯著些,懷爐冷了就換。穿的太單,找些大氅披風之類的,給他披一披。」
祝如歌點頭,應道:「是。」
常歌一眼掃到他手上皺皺巴巴的油紙包,問道:「手上拿得什麼?」
祝如歌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這個快要擠爛了的油紙包遞給常歌,他瞟了一眼張知隱,不敢明說是山河先生給的,開口隱晦地說:「他……給的。托我轉交給將軍。說將軍愛吃。」
常歌打開油紙包看了一眼,竟輕輕泛起一個笑,他喃喃說道:「我是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