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如歌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再也不忍多說。
祝政捏了常歌的手,摩挲著他的指節,愈發覺得骨節分明、骨瘦形銷。
「昨日只吃了先生給的金玉酥。」
「傻瓜。點心哪裡能當飯吃。」
常歌整個人沉沉埋在他的心口,祝政輕輕攬著他的肩,只恨他不能替了常歌受苦。
「先生吃一些罷。」
祝如歌將端著的木盤往前伸了伸,勸道。
「不吃。端出去吧。」
如歌還想再勸,祝政側臉遞了個眼色,他便不再多說,端了粥飯便出去了。那眼神中,儘是比將軍還濃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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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煎熬了一夜一日,終於熬製不住,半夢半醒地眯了小會兒。
常歌時而迷濛時而昏睡,要到傍晚的時候才無力地睜了眼睛。他睜開眼,便是祝政安睡的面龐,只以為他趁機無禮輕浮,一掌將他推下床榻。
祝政在睡夢之中陡然一跌,猛然驚醒,口中下意識卻喚了「常歌」。
他從地上坐起,撫著自己摔疼的後心,花了片刻來理解現下的態勢。
常歌帶著些惱怒,不解地瞪著他,警醒地靠坐在床上。
祝政顧不上身上的傷痛,只問道:「你可好些了?」
常歌本想甩臉子冷語幾句,一眼卻看到祝政左邊心口的血痕,閉口不語。
祝政快速站了起來,顧不上整理亂了的衣衫和方才跌坐沾上的灰塵。他一手扶著後帳,朝外喊道:「如歌,快端些飯食,將軍醒了。」
「將軍醒了!」
如歌的聲音滿是喜樂,聽著是撒開步子就跑遠去了。
祝政回到榻邊,下意識地牽了常歌的手,想探探溫度,接著幫他暖暖。
常歌只以為這是新一回合的輕浮之舉,一把將他甩開,冷聲說道:
「先生這毒,原是為了此等輕浮之舉麼。」
祝政低著頭,為這句冷語神傷。深冬的暮色晦暗地掩了他的神情,他輕聲說:「將軍要如何才能信我。」
「信不了了。」
祝政陡然從床角摸出一把短刀,這舉動將常歌嚇得一驚。祝政側著臉,常歌只覺得,暮光照出了短刀寒厲的芒,卻照不出祝政的真心。
「將軍不信,我可剖心為證。」
祝政終於轉過了臉,眼神中儘是決意堅定。他右手捏著短刀,輕輕抵上胸口。
☆、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