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政望了一眼,常歌仿佛是團火,暖了冬日裡的天。他想起了歸心舊居錦盒中為他備著的紅衣。
祝政收了自己的神思和視線,低聲說:
「將軍絢爛,穿紅更好看。」
常歌漲紅了臉,不再說話。
吳御風手中把著常歌丟來的橘子,橘子上點點的眼,就像老去的皮。他摩挲著這片粗糙的觸感,又想起了建平城以前的那個傳言。
他想著,人長得美,真是好用。都是階下囚,我怎麼就沒人來削蘋果剝橘子陪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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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
錦官城。卜大將軍府。
一輛馬車停在了一個布帛店鋪門口。
這馬車毫不起眼,通身玄色。一位青白色勁裝青年騎馬跟隨。馬車停穩之後,此人一躍而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挑揀著布料。
店鋪老闆抬頭仔細看了一眼,只覺得這位青年眉目清秀,倒像是姑娘模樣。生意要緊,老闆將心中的疑問咽了下去。
馬車的帘子輕輕掀開了一角,探出了半張秀美的臉。他的頰上有一顆淚痣,更添了些風流韻致。
馬車不知不覺已在此處停了許久,勁裝青年挑了三批布料,盡數往馬車後端放上了,仍又返了店中細細挑選。店鋪老闆見大生意上門,笑的合不攏嘴。
司徒玄頗有耐心。就像是已張開獵網的獵人,匍匐在暗處,只等著無束的鳥兒,懵懂地躍進自己手心。
日頭終於自頂上稍稍斜了些許,申時一至,山裡的涼氣就盡數下來,錦官城中也帶著些嗖嗖的涼。
一匹黑鬃駿馬疾馳而過,正巧停在府邸正門口。一位紅衣青年翻身下馬,身上儘是張揚和躍動,他仿佛一抹烈焰,破風而過,燃動了錦官城濕潤寒涼的空氣。
是他!
只是一個飛馳而來的側影,司徒玄依舊一眼認出了這如同絢麗烈焰一般的身姿。
常歌飛身下馬,他的衣衫下擺泛起了好看的波瀾。
「建威大將軍回了!」門童頗有些興奮地報門,開心地接過了常歌手中的韁繩。
一位個子高高手長腳長的白衣少年瞬間轉了出來,看到了常歌便立即眉歡眼笑。司徒玄望著這頗有些神似祝政的身姿,心中湧起一陣厭惡。
他拍了拍身邊的澤蘭,問道:「此人為誰?」
澤蘭今日一身黛紫錦緞深衣,領口滾著白色重工刺繡寬邊。他面容清秀舒朗,一雙含情目,望向何處都顯得眼波流轉、馳魂宕魄。
澤蘭從小窗看出去,瞥了一眼常歌身邊之人,轉了轉手上的白玉扳指,說:「此人隨侍常歌,幾乎形影不離。軍營里,我聽別人喚他,祝如歌。」
司徒玄一把放了車簾,問道:「叫什麼?」
澤蘭只以為是司徒玄並未聽清,又重複了一遍:「祝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