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帶著滿身的蓮燈燭光,伴著泠泠的青銅聲響,一步一步走近了自己的情郎。
祝政聆著腳步聲,回頭望到他靈俊颯爽的將軍,輕柔漾開一個笑容。
他真美。常歌心想道。真美。美到全身都像發著輝光。人如美玉,世上無雙。
祝政青絲半束,連冠飾都換了紅色。蓮燈在他冷玉面龐上打上柔和的暖光,將目中泣訴的哀愁沖淡了些許。
祝政輕牽了常歌的手,望著這個帶著一身躍動暖光而來的人,喚道:「常歌。」
他的眸中有常歌。眸中之人,滿是喜樂,又帶著些羞。
常歌望著他眸中的自己,歪頭喚道:「祝郎。」
他望著祝政動人的面龐,復而輕聲問道:「祝郎今日如此,是有喜事?」
祝政點頭,柔聲道:「有。」
「你跟我來。」
祝政牽了他的手,輕輕推了門。
*
此處確為主人起居之所。推門之後,左側書案憑窗臨湖,右側乃四柱雕花床。常歌注意到,床榻帷幔盡數換了紅色。他似乎,隱約猜出了祝政的心思。
「常歌。」
祝政在身後溫柔喚他。常歌回頭,只見祝政手中拿著一錦盒[2]。
「這是什麼?」常歌問。
祝政含笑望著他,並不回答。常歌緩緩掀了錦盒——
是大紅喜服,還細緻配置了朱紅玉石革帶。常歌此時才發現,祝政身上的紅衣竟是喜服形制。而且,祝政身上的喜服同這錦盒中的喜服一樣,均沿邊滾著吉祥萬字紋。
常歌神色一動。
「將軍自己換,還是先生幫將軍換。」
祝政眸中滿含笑意,常歌在他眼中,望見了方才江上柔美的斑斕波光。
「將軍自己換。」常歌默默抱了錦盒,閃身到屏風後面去了。
常歌靈俊的身影映在屏風上。祝政隔著屏風,從身影中讀著常歌的動作。
他解下了帶鉤,拉開了革帶。褪了腰帶,將衣襟拉開。常歌復而套上新衣,著了外袍,正細心整理著層疊的袖。
常歌輕輕系好腰帶,又將紅玉革帶繞著腰肢,耐心找著帶鉤。他低著頭,認真對著帶鉤,高高的馬尾垂落在頸間。
祝政隔著屏風,只感覺常歌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在不住撥動他的心弦、撩動著他的底線。
常歌磨磨蹭蹭,終於換好了一身喜服,走出了屏風。他一眼望到候著的祝政,又佯做滿不在乎地偏過了頭。
那點用以遮掩嬌羞的驕矜,一如薔薇上晨露般惹人愛憐。
祝政走來,牽著他的常歌輕輕坐在榻上,他則跪坐在榻前,深深打量著常歌俊秀的面龐。祝政的指尖撫過這張他朝思暮想的臉,摸著他沉墨的眉、撫著他生輝的目,又觸到他想念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