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2(1 / 2)

杨卫华才不理会身边这个心思复杂的前夫在想什么, 她矜持地稳当当地迈着属于她的、用半高跟鞋踏出来的节奏往医院走。

这半年多,她与老孙在一起,在老孙的潜移默化之下, 以前她刻在骨子里的、后来在少女时期开始反感的那些观念,她早已逐渐接受了。尤其是这几个月与老孙琴瑟和鸣,她更愿意在学业之外的事情上,先征询老孙的看法和意见。

而每一件事儿,老孙给她分析之后,并不强调一定要按着哪个去做, 只鼓励她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尝试。“你多试验一些次, 就能衡量出哪个对你最有益了。”

所以,今天面对教导主任只要求自己儿子别打人的这个“结果”,丝毫不提他怎么杜绝导致这个结果的“因”,杨卫华便按着自己的心意怒怼了他。

事毕之后,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真是感到莫名的爽快。

从小到大, 父亲就是各式各样的要求。尤其是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做什么什么。自己确实从来没打过他的旗号做事儿。

原来狐假虎威这么好!

打着父亲和丈夫的名头去压一个“无能”的教导主任, 眼看着王大志对那孩子的父母赔礼道歉,眼看着儿子若有所思的眼光, 在几个大人身上来回转移……儿子会怎么想,回头交给老孙去开解好了。

自己,自己今天真爽啊!

*

杨卫华的半高跟鞋, 在省院的路面上, 敲出笃笃的声韵。这声音里藏着主人的欢欣欢快, 这声音让王大夫一阵阵地烦躁。他略微侧头,见前妻嘴角噙笑、目不斜视地走路,在自己和她之间的左前臂上,她挽着的那个崭新的手提包,鼓囊囊的手提包,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与自己的间距。

王大夫扫一眼那个手挽包,没见过的款式,但是看那皮质和做工,就知道价格不菲。而杨卫华耳朵上闪耀的那小小的耳钉,他知道是钻石。

以前杨卫华是不带首饰的。

以前杨卫华的穿戴和省院的其他女人没太大差别的。

以前杨卫华不会这么趾高气昂地走路。

以前杨卫华……

现在这样的杨卫华对王大夫来说是很陌生的,尤其是她自顾自地走路,丝毫不理会王大夫才给人道歉后的郁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做法,是他们在一起那十八年不曾有过的。

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学校回到医院,也不过就是一刻钟左右的路程。但这一刻钟里,王大夫的心绪很繁乱。一时是感慨前妻的变化,一时是回忆俩人在一起的时光。一时是遗憾,一时又自我安慰:还是跟汪秋云一起过日子感觉好、有滋味……

至少不用再看杨卫华她妈妈的晚娘脸了。

当然了,不看杨卫华她妈妈的脸色,就要看别人的脸色;不对杨卫华她爸爸一个人卑躬屈膝,就要对更多的人卑躬屈膝。

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儿,王大志顿时有一种痛彻肺腑的锥心感觉:自己要是就在食堂做个伙夫,会不会孙管理员的位置,如今就是自己的?

如果自己那些年把围拢杨卫华的顽强毅力,花在伙房的工作上,是不是现在也能熬到出人头地了?

但他立即又摇头否决了自己。那样儿的自己,绝对是娶不到汪秋云的。

俩人在门诊大厅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杨卫华很认真地郑重地对王大夫说:“王大志,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管好你那继女,教会你继女,别让她小小年纪就学会用她妈妈那套,用眼泪换取男人的怜悯。小志是你亲儿子,你别拿他给珍珠当枪使。你若是只考虑继女,不考虑自己的亲儿子,那我就要隔离开小志和邵珍珠了。”

王大夫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与其说把小志与珍珠隔离开,不如说她要把小志与自己隔离开。但这事儿是自己理亏,小志上学期就为珍珠打了好几次架……

所以气短的王大夫马上回答:“我会的。”

“那就好。王大志,希望你说到做到。截止到这个学期末,我不要再看到小志为珍珠打架。对了,我近期会搬回来住,我不阻拦你们父子相见。”杨卫华交代完毕,转身往眼科门诊的方向去了。

满腹郁闷的王大夫,面对杨卫华那句要搬回来的消息,心潮澎湃地愣在门诊大厅了。他对杨卫华的感激和对她父母的恨意,霎时间在他脑海里交织成一张密实的大网,这网立即将爱恨交加却无可奈何的他,严实地缠绕在网里不能动弹。

儿子一个多月没来自己这儿住了。但属于他的房间,自己还是常去打扫。汪秋云每每洗床单被套的时候,照样也会把儿子屋子里的换了。

但她在自己背后偷偷落泪,安慰珍珠哥哥有空就会回来住的话,却让信了她的珍珠,常来问自己:“爸爸,哥哥什么时候有空啊?”

珍珠这样问,汪秋云也眼含期冀地盼着小志回来。王大志明白她的心思,她盼着自己儿子能护着珍珠……

儿子,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王大夫茫然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儿子,他不知道儿子听了杨卫华今天的那一番言论,会不会认为自己没能耐、没出息,不是能给他提供依靠、底气的人,不如他的继父?

在人声喧嚣的门诊大厅,来来往往的患者不时会碰到呆立的王大夫。在大厅里失魂落魄的人很常见,患者和家属都不觉得奇怪。

但导诊台的护士,在接待问诊的患者闲暇看见他呆站那儿,朝他喊了一声:“王大夫,你等谁啊?”

“嗯嗯,我等个人。”王大夫顺口应下,然后他马上恢复了神志。他环顾一遍门诊大厅,朝喊醒他的护士点点头,然后往病房去了。

*

在职称英语考试过后,李敏的弟弟又回来一趟省城,把穆杰已完成的工作取走了。郎舅俩人在阳台说了半天的话。

李敏弟弟临走的时候劝说穆杰:“姐夫,你真该出来在软件专业发展的。”

穆杰笑笑,对这建议不置可否。他认真地叮嘱小舅子说:“这程序我跑了两遍,没发现有什么bug。源代码你收好了,遇上需要更改和维护的地方,就得你出面。我最近就要归队了。”

“嗯。我拿回去再做个备份。”

“对了,有什么专业方面的新书,你觉得好,就记得邮给我一份。等我回去有了确切地址,让你姐把地址给你。”

“好。”

隔了三天,李敏收到弟弟的长途电话。

“姐,我把姐夫这次收到的钱,存到你的借记卡了。你抽空去银行查一下。”

“好。你姐夫说要你留了10%的,你留了没有?”

“留了。当然要留了。我得负责后期的维护呢。”

“那就好。你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撂了,上班忙着呢。”

“姐,你等下,那个你劝劝我姐夫回地方呗。我把他这部分的工作交上去,我师兄说他过来就给他副总的位置,年薪20万,包吃,住房是两室一厅,公司出钱,还给他配车。”

“说梦话呢你!他在部队挺好的,干嘛把自己送去给资本家剥削。”李敏立即回绝。

“姐,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资本家剥削?!”

“哼,不去。他好容易从战场平安回来的,我才不会给他去金迷纸醉的商场。”

“姐,你这就小心眼了。我姐夫那人你还不放心啊。”

“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儿。他现在是为国练兵、为理想奋斗。你师兄给多少钱,我也不会劝他转业到地方,去给资本家剥削的。我又不缺钱花。反正都是两地分居的。”

李敏他弟弟气得撂了电话。李敏笑笑,继续写病历。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喜欢的事业,各人有各人追求的理想。要用钱改变我家英雄的理想,做梦去吧!

李敏这天晚上按时下班回家。她仔细考虑后,还是把这事告诉给穆杰了,怎么也是关于他工作的事儿,应该让他知道,让他自己做选择才对。

穆杰听了以后,沉吟了一会儿说:“敏敏,部队要我我就在部队好好干。听说今年有裁军的可能,要是裁到我所在的团队了,我怎么也是从基层第一线实战中杀上来的指挥员,也许可能会安排我去军校的指挥系教书,当然也可能去计算机通讯等专业化的技术部队。你放心,我不会去给资本家剥削的。”

“真的?”

“真的。我宁愿自己当老板,也不会给别人压榨剩余价值。”

李敏点头带着笑意说:“但我还就宁愿你为理想每个月就挣百、八十块的。倒贴这些都行。”

“假话。” 穆杰笑嗔李敏。“虽然理想很重要,但钱也是个少不了的好东西。敏敏,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十有八、九是不会有假期回来照顾你们娘俩的。有了这笔钱,提前请骆大姐过来几个月,咱倆心里也有底气。”

“还提前几个月?我们医院的人,都是上到生孩子的那天,像娜娜那样,下班了直接去产房。产后好多休息几天。”

“我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儿。要骆大姐提前过来,是因为你一个人要来来回回坐火车去学校上课,我也不放心。有她在你边上,遇上什么事儿,多少也能帮上忙。”

“这样啊……”李敏沉吟起来,然后不确定地说:“有必要吗?我来回坐特快,不用5个小时就到了,两边又都是医院的。”

穆杰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必要,太有必要了。你在医学院那边上课,周五的晚上、周六的白天,我都不能离队。就算我周六的晚上过去看你,周日傍晚我也得归队了。这中间这么长的时间,有骆大姐陪着,遇事儿有人张罗,来回也有她提着你可能用到的东西。像我春节回来那次,因为大雪铁路停运一天,这样的意外,防不胜防的。你还是秋天开学就带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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