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離繁剎住腳步,看看他再回頭看看早點攤,表情一言難盡。
雲不意用右邊的葉子搔搔中間的葉子,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淡定點頭:「對,我今兒就是難受暴斃,死前也得吃上這口包子。」
「……」
秦家小少爺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早點攤前,更夫離開後,又來了幾個客人,三三兩兩地圍在旁邊。
秦離繁抱著草盆一走近,招呼聲便此起彼伏,像松濤湖的秋潮,一波接一波。
有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估計是個社交恐怖/分子,打完招呼還伸手去跟雲不意擊掌。雲不意很給面子,抬起葉片與他一拍,又懶懶地垂下。
攤主給其他客人包好早點,眼皮一掀望向雲不意,燈光映在他白淨的麵皮上,照出他右邊眼下一粒小痣,鮮紅得仿佛血點子。
「小少爺,靈草先生,要什麼?」
聞言,雲不意探出枝條,在豆蓉餡、冬菇鮮筍餡和白菜豬肉餡包子上各點一下。
秦離繁放下一塊金錠,笑眯眯地讓攤主各包二十個,並示意他不用找零。
看在金子的份上,攤主打包的動作都更麻利了:「秦公子,白菜豬肉餡只剩十個。」
雲不意大手一揮,秦離繁道:「那就再補十個玉米豬肉餡的。」
包子包好,兩串油紙包長條被一草一人各提一串,轉身離開。
這時雲不意發現,這早點攤的爐火不知拿什麼柴燒的,並不嗆人,反而有種溫吞的異香,像松香,卻更散淡。
奇異的是,聞著這股香氣,他居然一點兒也不噁心反胃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安心感,就像意識未開之際他就聞到過這種味道,在一個令人安心的境遇下。
然而一脫離香氣籠罩範圍,反胃感又回來了。
雲不意趴在盆沿默默抽搐,有心叫秦離繁回早點攤找攤主拿點柴火,卻實在噁心得開不了口。
「阿爹!——阿爹!——」
「阿爹喂!——」
書房裡,秦方剛把去年的梅花雪水煎上,便看見自家傻兒子攜風帶雨地沖了進來,嘴裡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身後有鬼追他。
秦君子矜持一抬眼,便瞧見傻兒子心愛的靈草蔫巴憔悴地趴在盆邊抽動,活像犯了癲癇。
他心內嘆口氣,挽起衣袖在水盆里淨手,巾帕擦乾指間水珠的同時,秦離繁恰好抱著盆撲到了他面前。
秦方擱下絲帕,雪堆的手在雲不意中間那片葉子——即頭頂——上敲了敲:「又怎麼了?」
雲不意抬頭,葉片上細小的紋路不知怎麼攢出了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我噁心,但是吐不出來……」